◎亲都相了,恋爱都谈上了,结婚还有什么不能结的嘛?◎
“嗯?”钟婧还沉浸在尹迦丞的上一句话里,暮然间听他来这么一句,侧过身去看向他。
尹迦丞背挺得笔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钟婧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波涛汹涌。
他舔了舔嘴唇,冰冷的语气好似还陷在上一个冬日,问她:“你从北城回来,是因为他?”
钟婧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谁?”
“北城发展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钟婧拢了拢自己的外套,迎面吹过来的风被尹迦丞挡去大半,她突然就想起小时候,“介绍人没和你说吗?我硕士毕业之后就回沪城了,北城的气候和饮食我个人不是很喜欢,后来就没想留北方发展。”
“恰好那一年我本科的导师也想让我回沪城,所以就回来读在职博士了。”
“你那时候在读博士后?”钟婧记得唐丽梅提过这一嘴。
钟婧说的云淡风轻,落在尹迦丞耳朵里却不一样,他转过身来看她,“钟婧。”
他又一次叫她的名字,这两个字他今天叫了许多遍,吐字清晰,连前鼻音和后鼻音都区分得很清楚,钟婧知道这就是老同学的一大优势。
虽然她并不记得高中时候的尹迦丞,但她很确定,他记得自己。
并且,不讨厌她。
钟静不知道他打算说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他在这场相亲结束之后对她是留有兴趣的,巧的是,她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于是抢先一步问他:“尹医生,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挺合适的,可以试着相处看看,你觉得呢?”
“你说说看哪里合适?”他勾唇浅笑,指着路边的一家奶茶店,问她:“要喝吗?”
记忆中她还是那个喜欢甜食的小女孩,上高中那会儿还没有奶茶店,她喜欢早餐在食堂排队买一杯甜到发腻的豆浆,喜欢甜豆沙馅的豆包,也喜欢笑。
钟婧摇头:“年纪大了,现在要开始抗糖了,而且刚才已经吃的很饱了。”
尹迦丞点了点头,又听见钟婧说:“介绍人能介绍我们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相亲,就说明了我们两个人除了性格,其他方面都很合适,而我们刚刚相安无事地吃完一顿饭,现在还能一起散散步说些相亲以外的话题,说明相处也融洽,至少目前我是没有看出来我们性格上有什么不合的地方,你说呢?”
像是精神科钟婧医生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
尹迦丞刚想接话,走到十字路口,红灯灭绿灯亮,他停在原地把胳膊伸过去给她抓。
他知道钟婧有一个习惯,非必须绝不过马路,必须过马路时必须找个人一起。
尹迦丞知道她的心结。
钟婧最好的朋友死于车祸,车子撞飞对方的一瞬间,钟婧就站在她旁边。
钟婧高一时曾在心理咨询室做过大半个学期的心理老师小帮手,在那里度过无数个晚自习。
十四岁的她凭一己之力治愈过一个少年。
但却在提起自己的遗憾时哭到哽咽。
尹迦丞不给她犹豫的时间,牵住她手过马路。
他说:“钟婧,从这条斑马线开始,以后让我陪着你吧。”
尹迦丞所说的“陪”,实际上八个月加起来也不足四十八小时。
除了相亲那天两人吃饭散步加在一起还算时间长,后来的每一次约会,竟一次比一次还要匆忙。
钟婧始终疑惑,不过只是相亲见了那一面,她才刚说出两人合适的话来,尹迦丞就完全代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了。
此后嘘寒问暖、送礼送花,一直殷勤不断。
钟婧问了舅母,方才知道是人家家里对她满意,满意到恨不得立刻就双方父母见面把这事儿敲定下来。
钟雅茹女士麻将和广场舞之余,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起女儿的感情状况,某天,破天荒地没有吃完晚饭就出门,而是在家里等着钟婧下班回来。
钟婧拿钥匙开了门,客厅里亮着灯,她觉得稀奇:“今天怎么没去打麻将?”
钟雅茹轻抬眼皮看了眼玄关处换鞋的女儿,通知她:“你爸一会儿过来。”
“他这么晚来干嘛?”钟婧不解。
“我喊他来的。”
上了一天班,下班后又和小侯的妈妈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聊了许久,钟婧这会儿已经是身心俱疲,只想吃一口热乎饭。
钟婧瘫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好好的你喊他过来做什么?”
钟雅茹坐得离她更近一些,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转过身来,表情难得严肃,“还能是做什么?讨论你的婚事!”
钟婧一怔:“我的婚事?”
钟雅茹叹气:“今天晌午九十点你舅母来家里,我以为她是来找我打麻将的,结果是小尹父母专门找我过去吃饭,为的就是讨论你们两个的婚事,这事儿小尹没和你说?”
钟婧摇了摇头:“他今天也在?”
“他不是比你还忙?说是下回登门来提亲的时候一起来,今天我没见着人。”
话还没说两句,门铃响起,钟雅茹去给冯汉清开门,言语刻薄:“我今天不打电话联系你,闺女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上心?也不说没事儿问问他们感情进度,这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我今天才听说。”
冯汉清一脸无辜,“闺女都没事先和你说,我又哪里能知道?”
“行,你总有理由。”钟雅茹打开他握着暖壶正欲给自己倒杯热水的手,开门见山:“亲家说彩礼按我们家的标准给,嫁妆那我觉得就是彩礼多少我们给多少,小尹婚前有套老房子可以加上我们婧婧的名字,车子有辆奥迪是他前年贷款买的,但目前已经都还清了,我打算在附近买套小两居给婧婧作婚前财产,但现在呢我手头钱不多,你看看你那边能出多少钱?”
钟婧人都傻了,愣愣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难以置信:“妈,您当买房是买菜啊,哪儿来的钱啊?”
冯汉清只短暂思考,报出一个数字,钟雅茹的数落立刻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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