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末日世界里,一群人围着锅灶闻着香味,欢声笑语,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温馨场景。
至于吃肉试毒,是有时候不得不选择性的做出一些牺牲。在历史的洪流中,一个或者几个平凡人,已经变得无足轻重。或许多年以后,李剑锋吃肉试毒的事流传下来,有些后人还会问,难道不会送去化验吗?难道不会找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去试毒吗?混蛋,你以为是他不想吗?如果有条件的话,他难道不知道用别的方法?
试毒自然是避开了其他人的。晚饭的时候,协商了关于夜间值班的事,因为这里可能还存在着未知的危险,所以需要有人值班。他们四个男人,每人值班一晚,第二天上午睡觉,四个人轮流下来,也还能算能够保证每个人的作息。
试毒自然是等其他人都睡了之后,正好第一天晚上是董南虎值班,他陪着师父,一起捞了一大碗肉,另又盛了一大碗肉汤,端进李剑锋的屋里。
今晚的月亮出现的比较早,形状也很好看,犹如美人微笑,微微笑下弯,却晴朗可见,此时正斜斜垂在山头,亮光透过窗户,散落在房间里。而李老头正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碗肉,一碗汤,香味虽然诱人,可李剑锋尚且保持着清醒。沉思良久,甚至也思考到了被后人耻笑的问题,可现实并不会因为他的思考发生改变,能改变现实的只有行动,比如,吃下眼前的这碗肉。
董南虎已经到院子里来回转了三趟,再回来时,师父依旧在思考。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师父正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曾经,在末日来临的初期,他和师父讨论过关于死亡的话题,师父说,没有人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变得坦然,如果有人说能,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到面对死亡的时候。古往今来,能直面死亡而处之泰然的,寥寥无几,大致有三种,一种是意志坚定,信念坚毅的人,为了心中梦想,已然无惧,且不论他的信念是正义或邪恶,这种人一旦有所成就,往往都是极其夺目的。而这种人精神世界之坚固,物质生活条件的差异根本无法动摇他的信念。;
第二种是心灰意冷的人。有话说:哀莫大于心死,痛莫过于情伤。心死,即希望破灭,人就变得像行尸走肉,比外面的活尸尚有不如。例如某人突遭横祸,家破人亡,自此无依无靠,孤独漂泊……这和第一种有些相反,一个是坚定的相信希望,一个是目睹希望化成灰烬。
第三种,则是另一种境界。这种人无法形容,就像是老子说的“道可道,非常道”,你无法去用语言描述,但却能感受他的境界。天人合一,大致就是如此了。这种人眼中已经没有生死,生或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状态,他能做到坦然接受。而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浑浑噩噩的死去。看似非常努力的活着,只是被物质生活所操纵罢了。
在当时,董南虎听的一阵云里雾里,不懂师父所讲的东西,他只知道在末日里,要活下去。然而在此时,他才明白师父所讲的话。董南虎慢慢走到师父身边,蹲下身子,“师父,要不我试吃吧!”
李剑锋抬眼看向他,目光里充满慈祥,轻叹一声,“虎子,我只是想你师娘了。”说完这句后,月光下,师父的眼中似有波光闪动,然而董南虎却像被人用刀子捅进了心窝,梗在胸口难以拔出,脸上泪珠已经连连滚落下来。可是这寂静的夜里,他却不敢哭出声来。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刮掉他左边脸上的泪水,李剑锋又接着说:“没事,孩子,别哭,未来的路还很长,依我看呀,人类不会灭绝,经历这样的灾难后,甚至会有更高度的发展。”对于未来,他知道吗?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但却一直在给几个年轻人灌注希望,因为他不愿看着几个人就这样在末日里沉沦,直到死去。
说罢,又对他说,“你一定记住,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千万不能心软。我不想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去吧,到外面守夜,把门关上。”
董南虎啜泣抽噎着嗯了声,缓缓站起身,走到外面把门也关上了。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不放心的他又回到李老头房间门口。想要推开房门,却又犹豫了,正徘徊的时候,听到里面喊道:“虎子,虎子!”声音不大,不过夜里人静,听的很清楚。
他心里一慌,急忙推开门进去,这时,他已经看到桌子上的碗空了。李老头正在那喝汤。董南虎有些急,连忙小跑过去,怕是肯定怕的,只不过不是怕李老头咬他,就算感染病毒也不会那么快发作,而是怕师父真的会感染病毒。
于是他着急的问:“师父,怎么了?”
李老头放下汤碗,长长舒出了口气,看向董南虎,指了指吃空了的肉碗,“要吃就吃个够,几个月不吃肉,嘴里都淡出鸟了,去,再给盛一碗来。”好家伙,连水浒台词都蹦出来了。
这真是给董南虎整得七上八下,哭笑不得,应了声,端上空碗出去了。又盛了半碗多肉块子,端进来,放到桌子上,临走的时候又嘱咐了句:“师父,别吃太多了。”
李老头喝斥道:“废什么话,说不好就是最后一顿了,不吃饱不就亏大了。”
一句话堵得董南虎无语。
到了院子里,抬头望望天空,搬了张椅子摆在屋门口,又提了靠在墙边的步枪,左右转了转,院子里转转,听听远处传来的悉索声响、各种虫鸣兽吼,感受着掠过山巅吹来的风。此时秋意渐浓,连风里都带着各种成熟的味道。
这夜如此寂寥,如此漫长。董南虎或静坐,眼看月升月落,望着四面山形连绵起伏;或辗转踱步,思绪万千;或转进屋里,在李老头的门前徘徊良久,侧耳倾听,却没有任何动静。
小院里月光如水,董南虎把凳子移到小院中央,独坐良久,夜叹长空,猛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急忙提枪回头。借月光仔细一看,是张超。
“你怎么来了?”董南虎问道。
“李叔怎么样了?”张超问。
“不知道。”董南虎说,“已经吃了,吃了两碗,这会儿应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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