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虽然有些惊异于李崇十几岁的年纪便能想的这么通透,不过见到他能不为女色所动,总还是十分满意的。
方才得知李崇来青楼的着急和怒火也消下去了不少,这样也好,见识过此等诱惑能岿然不动,总好过日后有一天被有歪心思的人领上了邪路。
这么想着宋离的心情也平和了下来,但是李崇在发觉自己那个炸裂的心思的时候却怎么都平和不下来了,他对宋离难道真的有那种心思吗?
思想这个东西就是不受控制的,一旦开始了一个方向,那想法便控制不住了,身下已经有些见不得人,好在这个时代的衣服够厚,一层一层的,屋内现在也只有他和宋离,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桌子,这才不至于真的闹出什么更丢脸的事儿来。
“陛下热了?”
宋离转头的时候瞧着李崇的脸红了不少,到底是年轻的小孩子,这等情况虽然没有乱了心神,不过这声音和画面的挑拨可想而知,恐怕多少是有些想法的,也怕这年轻的天子脸皮薄,这才淡笑着换了个说辞。
李崇的眼睛现在根本就不敢乱看,但是脑海里却都是刚才台上那两个紧紧相拥的画面,他越是想摒弃,那画面便越是像动图一样在他的颅内开始风暴,那被抱着的人一脸娇媚逢迎,若是,若是被抱着的是宋离呢?要命了…
那人的气质一贯冷厉阴沉,不过似乎这段时间在他的面前这人倒是也能偶尔露出些笑意来,身上那股子冷厉也消散了不少。
嗯,他笑起来真好看,但是肯定不会像台上那个被抱的人那样娇羞放.荡,他会怎么笑呢?会不好意思吗?
就在他正在脑补的时候,宋离的话骤然冲到他脑海的风暴中心,他立刻回神儿:
“啊,没,有点儿,这屋里太热了。”
他转眼便对上了宋离眼底的淡笑,他总觉得那里头带着点儿揶揄的意味,刚才的脑补让他忽然觉得有些亵渎了这人,他立刻整理了一下思绪。
宋离理了一下衣摆:
“这里热,那公子便随我回去吧,回去我为公子安排。”
李崇也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虽然现在还没有册立皇后,正式大婚,但是毕竟年纪也到了,宋离不会在意家世清白的女子伺候李崇,但是决不能容许李崇碰这烟花巷柳之地的人。
李崇一下听懂了他的话,安排?安排什么?这人不会要给他安排女人吧?他前脚还在想着他,这人后脚就要别人上他的床?心里忽然就有了点儿情绪:
“不去,你少自作主张,我不热了。”
宋离瞧着他闹别扭一样的语气也有些无奈,这是面皮薄?他倒是无所谓,他本也不想李崇小小年纪就沉迷在女人堆里,不过这样憋着到底是对身体不好。
李崇实在是顶不住他这复杂的眼神,立刻抬起了衣袖要遮住脸:
“不许看我了。”
宋离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好,好,不看,我让人上些清茶来。”
说完宋离便真的起身出去了,李崇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轻轻拨开了一下衣摆,一句我靠好悬没有直接脱口而出。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逛青楼把自己憋死这种事儿,古今中外都是十分炸裂的了吧?
别说是青楼,就是放在从前家里,他在卫生间就解决了,这现在...李崇以手抚头,愁死了…
他深呼吸平心静气,努力将隔壁和台上那不绝于耳的□□声隔绝在耳朵外面,其实这些倒是没什么,只要他的脑子里不再出现刚才宋离的画面,他就能赢...
过了有一会儿宋离才进来,亲自端着一个茶盘:
“尝尝,这是这解酒的凉茶。”
这凉茶确实很是清凉爽口,李崇连着干了好几杯,胸口的那股热气总算是被压下去了一些,他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得办正事儿了:
“朕听说这里的姑娘是教坊司的归礼部管,那些小倌儿是归直廷司管的?”
宋离也倒了一杯茶点了点头,提起了从前的一段宫廷秘辛:
“是,本来小倌儿是见不得台面的,从前只有权贵人家会私下送男宠,是从光帝时盛行了一股南风。
那时候的直廷司督主为了迎合陛下的喜好便搜罗了不少长相俊美的男孩子送到宫中,不料此事被当时的几个后妃抓到了。
宫廷中怎可有外男?此事以那些男孩儿都被处死而告终,不过光帝陛下心仪的那两个还是被阉了得以留在宫中,而后光帝总还是惦记男孩,便私下命直廷司在外面养些男孩子,于宫外见面,这些小倌儿便从那时起归直廷司统辖。”
要说来到这里李崇对谁的印象最差,那绝对要数这个原主的大伯梁光帝,到现在为止他就没发现光帝做过一件利国利民的事儿。
纵容王和保敛权而大肆提拔虚衔官员,造成政府机构的高度冗沉,他还查过户部的档案发现,各州府积欠中央税款也是从光帝中期开始的,这也直接造成了如今国库空虚的后果。
李崇微微拧着眉,丝毫都不掩饰对光帝此种行径的轻视和不满:
“所以这和粉房子一样红红火火的红房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宋离看向了身边年轻的君主,眼底的深色难辨,声音却极为周正:
“君无见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雕琢。”
李崇顿了一下,却听懂了他的这句话,君主不能表现出喜好,因为只要表现出明显的喜好,那么臣子便会粉饰言行来迎合君主,君者才是一个朝代风气的原流之地,上行下效,皇帝就是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的上。
李崇的目光静静看着对面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朝中清流也不过如此,他心底再一次涌上了一种惋惜,宋离若没有成为太监,于朝中必然是能臣干臣,甚至史书留名 。
他叹了口气,轻轻举杯笑了一下:
“光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朕不会让光帝时候的事重现。”
宋离看着豪情满志的年少天子,也举起了杯:
“臣信陛下。”
李崇的变化确实非常大,但是他现在不愿去计较这些变化是什么缘由,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李崇如今对他的态度是他从未想过的,或许这也算是老天总算是开眼了一次,只要李崇愿意,他会尽他所能将这朝堂帮他握在手中。
李崇喝完了茶,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着上面交.缠的图画开口:
“你瞧瞧,如今朝中刚刚经过了张朝理一案的风波,京城又雪灾多日,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这地方还是夜夜笙歌,座无虚席,没有半点儿的冷清之意,可见这人的欲望才是最耗银子的,只要有欲念在,这个地方就是销金窟。
这里的帐你有查过吗?三成的税银也不算少。”
他听着刚才的意思,好像宋离几乎不踏足这里,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税银他有没有留意。
“倒是没有刻意查过,不过一直有账簿送过来,臣有时间会看看,没时间的时候也只是看了看银子的大概数量,差不太多便也放了过去,想来这底下错漏之处不少。”
宋离知道这里若是想要做出猫腻来漏洞会很多,他也并没有推卸责任,红房子这一块儿他确实监管的并不严。
这个答案李崇也并不意外,宋离的精力有限,内阁的折子每日要到他那去,红房子的事儿自然是抓大放小,大差不离就好。
“我准备好好查一下这粉房子和红房子的帐,现在国库空虚,用银子的地方可不光赈灾,开春天暖之后接着就是兴修河道,加固堤坝等事宜,朝廷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这青楼瞧着小,但是这银子的流水却是这京城中最大的地方。”
李崇撑在桌角上眼睛亮了一下:
“而且我想到办法搞银子了。”
宋离见他对朝中诸事心中有数心里便安定了不少,此刻瞧着他一下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模样被逗的笑了一下:
“公子请说。”
李崇翘起了腿来:
“你说这外地的米商此刻进京,这年前是必然赶不回去的,这些富商各个都不差银子,你说他们难得来一次京城,这年会如何过?”
宋离明白了一些李崇的意思:
“那些米商过来怕是少不得要到这京城最有名的酒肆,茶楼,甚至这烟柳之地来见识一下,银子也断然不会少,这地方确实要抓起来才行。”
查账这可是他的专业对口了,李崇开口唤了外面的人进来,门口的青禾和映棠这才进来,他们明显有些怕宋离,宋离扫了他们一眼:
“问什么答什么。”
映棠赶紧点头,李崇笑了笑:
“不用紧张,这银子拿着,今日的话不许和任何人说。”
“是,奴家知道。”
“你们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青楼?”
“我们这儿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三家之一,以乐舞为盛。”
“我这第一次来,你们和我说说你们这儿的玩法,这包厢和底下这两层楼有什么不同?这银子有何区别啊?”
“回公子,我们这楼分四层,除了您瞧见的这三层,还要地下一层,地下那层乃是散客,只能挑最下等的姑娘,一晚只需要五十文,这些宾客不得去大堂,只能在那围帐中,若是点酒便是另外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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