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现在也忘不了,事情被揭发的那一日,傅夫人被人推倒在地上,满身狼狈的仰头大笑,宛若疯癫。

“我哪儿错了?我没错!我没错!是你们错了!是你们错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凌乱的头发遮住她的面容,却挡不住她的凶狠,傅夫人指着他们兄妹俩,恶狠狠道。

“是你们!如果不是清儿不听劝阻,非要去边关闯闯,我怎么,怎么会对他下手!”

“边关黄沙千里,蛮族还时不时的来犯,我只是不忍心他在那里过一不留神人就没了的苦日子,我这是为了他好!”

“还有雯儿,我给她指的婚,哪个不是顶好的大家世族,可她呢?可她呢?偏要一颗心吊死在那个一穷二白的书生身上,那个穷书生有什么好的!”

她当时被这番话震惊的浑身发抖,到底是年少不经事,没见识过这世上的千奇百怪。

她一直以为,母亲性情大变,是因为她做了离经叛道的事,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莫名奇妙的理由。

她颤抖的指了指傅夫人,又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所以,这就是你派人去杀元郎的缘由?”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却转头给我下药,你知不知道,那是能让人绝了子嗣的毒药?母亲啊,你这是要断了女儿的后路吗?”

“是又如何,”傅夫人剥开头发,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看亲生骨肉,反倒是像看杀父仇人,“我只恨给你下绝子汤时,心有不忍,没彻底绝了你的后路。”

“早知你今日会有这些丢人现眼的丑事,我当初生下你时,就该一把掐死你,省得你现在要活生生的把我给气死!”

后面的事,陆老夫人便不知情了,她那会被气昏了过去,再醒来,是兄长把一份嫁妆单子交予她手里,满眼怜惜与温柔的看着她。

“傅家的这些腌臜事本不该叫你知道的,兄长本以为只要我顺着她就好了,只是兄长没想到,母亲会把手伸到你这儿来,还叫你看见了。”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家妹子的头,“我探查淮田案时,也顺便考校了一番陆书元,方方面面倒是个好的,只是可惜啊,我家阿雯原本值得更好的人。”

“不日,祖母会代母亲将你嫁出去,让你远离傅家的这潭脏水。”

“陆书元祖籍在堰南,你嫁出去后,便随他过去,也正好躲过京城的风言风语,顺带将堰南的傅家产业接手,届时记得在官府过个明路,把它们登记在自己名下。”

“我思及这一路甚远,另安排了章伯和北伯跟着你,他们会带一些家中好手和其他的嫁妆跟着你一起,这些人都是忠于傅家的,日后也会忠于你。”

“若是日后陆书元敢负你,不必留情,我家阿雯有貌又有财,天下哪个好男儿配不得...”

他一字一句的叮嘱道,事无巨细,事无遗漏,却只叫她心里更加难受。

“兄长,”她哭着抱着兄长的腰,“母亲不要我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说什么胡话呢?”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轻言细语,“没有不要你,阿雯这么好,谁能舍得啊。”

“只是阿雯,如今的傅家已经撑不起原先的光楣,一门三丞相,说起来也不过是徒增笑柄。”

“更何况兄长这副身子,”他苦笑一声,“已经没办法再在御前行走了,我现在更需要的是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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