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双蝶不言不语,仰躺在办公椅上,静静地养伤。
他的身上潜藏着太多秘密,比方说,他在十二、三岁的年龄段,竟对张秋君这般耄耋老者直呼其名。
虽说孟双蝶童言无忌,但他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显然二者有一段往事,从而他们的关系,超乎年龄地交织在了一起。
不过,赵琢影心中有数,如果他深究其中的秘密,必然受到千方百计的阻拦。
他凝神望着窗外。一排排昏黄的灯火,犹如几个老头围坐在一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烟头无声地闪烁。
从高处俯视,整条巷子犹如不可名状的活物。
队员们一头钻进繁杂的器官,辅助这头活物,进行着有条不紊的运作。
不知是幻听,还是大难当头的灾难,潜藏在他心底的恐惧应验了。
整条巷子里,顿时响彻着低沉的喘息声。
一位胖太太身着粗布衣服,缝着大块的青色补丁。层层叠叠的肥肉堆积在其中,随时都有把衣服撑破的风险。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腰间挂着一连串噼啪作响的刀,长刀、短刀和环首刀等,流露着久远的年代气息,满满当当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她对这条小巷的构造十分熟悉,以不合身形的灵活,穿过晾衣杆与暗门,穿梭到了近前。
赵琢影心头一紧。
平日里队伍赖以生存的魔琴,由于沾染了黑血,极有可能面临着失控的风险,不可能用来御敌。
而演奏者的问题更为显着,周身没有完好之处,犹如一层漆黑的铠甲,覆盖在他细嫩的皮肤上,稍有不慎,将把他活活憋死。
赵琢影攥紧胸前的怀表。这是最后的手段,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必定让他受到强烈的反噬。
李青牛不知何时站到他的身边,拦住他的手臂,轻微地摇了摇头。
“风云巨变,民不聊生。为保一方太平,腰间宝刀,一律百文。”胖太太吊着嗓子,一通叫卖。
“太贵,太贵。”此起彼伏的回应,在阁楼上四处响起。
“唱戏有唱戏的规矩,赊刀有赊刀的规矩。”李青牛笑道。
赵琢影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赊刀人。这幕略带俏皮的插曲,不禁让他嘴角含笑。
那胖太太早料到这般回应,高举手中宝刀,凛然地开口说道:
“贵与不贵,皆是时事所迫。死者化作厉鬼苏生,白骨披着人皮,搅得天翻地覆。谁曾想,此等欺人的威压之下,有人敢叫天变。待到三年后,沧海桑田,万世开得太平之际,再寻尔等清账。”
众人听得此言,无不动容。
孟双蝶强撑起身,站到窗前,向着胖太太招了招手。
“应怜,快快上楼。”孟双蝶说道。
隔着门窗,清晰地听到楼梯的嘎吱声,和胖太太由远至近的喘息。
她在楼梯上顿了一顿,而后一鼓作气地冲到门前。
一阵强风席卷着腥臭味,钻进门缝里。她的庞大身躯,顿时塞满了会议室的空隙。
“哎呀,小少年怎得沧桑了。”胖太太一惊一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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