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云心虚的拢了拢被扯乱的衬衣,耳尖儿烧的通红。

直等他靠在床边缓过神儿来,浴室里的水声早就停了。

褚酌夕就这么裹着他的衬衣靠在门框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衣柜里顺走的,乌黑齐长的头发垂落到臀部,发梢上滴的水全都砸在了大腿上。

贺从云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温度再次拔高,捂着脸蒙在被子里,悄摸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敌情,“我…帮你吹头发…”

褚酌夕心里好笑,她不记得贺从云小时候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不用,我回去吹。”

“哦…”贺从云松开被子,半晌又抬起头来,“什么?回去?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挺晚的。”她佯装皱眉,看了看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转身就走,“不过没关系。”

“你…你不能这样出去!”贺从云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急的也不觉得羞了,总算在玄关前把人儿给抱住了,对上褚酌夕直勾勾的视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留我过夜?”褚酌夕笑着。

对比一番自己能够承受的程度,贺从云红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唔…”褚酌夕佯装思索,在贺从云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趁着对方愣神之际开门溜了出去,“今天太晚了,下次吧,贺先生。”

贺从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褚酌夕淡定的打开了隔壁门的指纹锁,拒绝的话当即堵在喉咙里,一时间又羞又恼。

又骗他!

“晚安,贺先生。”

回去以后,褚酌夕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房间里,头上罩着浴巾,屋里没开灯,只打着床头的一小盏。

贺从云最终还是瓮里瓮气的在手机上跟她道了晚安。

打开电脑,冷白的亮光映照着女人的面庞,显示屏上记录着简单的表格信息,有几栏空缺依旧尚未填写。

鼠标的滚轮缓缓往下拨动,女人的目光随之扫视,须臾,蓦然停留在其中一栏上,杨九衡。

打开以这个名字为首的一栏,大量的详尽信息随之出现在屏幕上,大到此人目前为止能够查得到的所有生平往事,小到此人爱吃的街边小摊以及喜爱的服装品牌,这都是褚酌夕这些年来能够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全部汇总在了这个文件里。

杨九衡,男,四十一岁,籍贯江北,高分考入南中大学,国内最为顶尖的化学专业院校,以及,当初协助花园的头目研制新型号,历经三十一尸案,并且少有的知道当中所有原材料以及制作步骤的人。

褚酌夕迅速拉动着鼠标滚轮,一直拖到最末尾,那赫然是一张旧照片,并不清晰,是那种在远处利用单反相机偷拍而来,又经年累月的模糊,好在经过处理,倒是还能看清几分照片上人的长相。

那是二十四岁的杨九衡,加入花园的第二年,可以说还十分的稚嫩,不过与同龄人相较来看,已经颇具血气。

她冷眼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立于桌前,这是她在缝合完杨克的尸体之后拍下来的。

四十一岁的脸,骨相硬朗,颧骨偏高,眼窝较深,下颌方长,不是典型的亚洲人的长相,面部特征依旧与二十四岁的杨九衡十分相像,只是现在看着,却比实际年龄颓唐了许多。

褚酌夕面无表情,抱膝团在椅子上,视线不断在两张照片之间来回扫视。

对比之前,她倒还希望是误会,即便资料页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杨克的信息,即便半个月前她就已经见过如今的杨九衡,可他毕竟伤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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