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知道吗,福莱刚刚带着格劳库斯少爷刚刚从我眼前牵着马过去了,真的难以想象,他在带着格劳库斯少爷上马术课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烟斗!”

“男爵大人不是说过禁止所有人抽烟的吗,他怎么敢在少爷面前抽烟的啊。”

“这谁知道,不过我听说男爵大人曾经说过,格劳库斯少爷所允许的事情,一般都对家族没什么影响。”

“啧……这谁不知道啊,我还在集体弥撒的时候听那些牧师们说过,格劳库斯少爷曾是女神神国的神子,天生就能读心的……”

“这你可就扯淡了吧……”

……

初晨的阳光穿过贝克兰德天空常年笼罩着的浓雾,再穿过修茸得当的灌木,最终洋洋洒落在花园的草坪上。

马夫们的声音渐渐迷失在进入马场的小径里,灰发蓝眸的少年神色平静的牵着显然已经被驯化的小马驹,与一位同样牵着马的中年男人踏过这处树荫。

“格劳库斯,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中年男人斜斜的叼着一柄红木制成的,看起来磨损颇多的烟斗,说话间,他张口吐出了一口浓郁的白烟,“不过我如果不说,你多少也是可以猜到的。”

浓浓的白烟在出口之后便缓缓散开,随后遥遥升上天空,而似乎是因为穿过雾霾余力不足的缘故,这些阳光并没有穿过那股难呛的白烟,反而只是像照射在厚重云层一样仅仅只是照亮了表面一层烟云。

而灰发少年显然并没有在意身旁男人说的话,反而只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遥遥升起的的,被阳光照亮半边的烟气。

有什么好消息可让他知道的呢?

应该是自己的弟弟今天才出生的消息吧……

如此想着,灰发少年握着缰绳的手穆然紧了紧。

他对这个早已预料到的,必然会到来的弟弟并没有抱有额外的心理。

没有喜悦,没有开心,大抵是因为……他生来如此。

在得知自己母亲怀孕时的消息后,他就只是知道,自己今后很有可能会多一个亲人而已。

脚下,手工定制的小羊皮靴一步一步,轻轻踩在马场中茂盛而又软软的草地上,沙沙的声音便由此如影随形。

绒绒的草地迎着他的脚缓缓倒伏又挺起,在他身后留下一行极浅极浅的脚印。

那些脚印会在这些草丛的生长中慢慢消失,格劳库斯心中清楚,也明白。

他亦是如此。

他如此理解自己的生命。

……

暖融融的阳光穿过菱璃绚丽的窗子,静静洒落床头。

一头灰发的女人脸色略白的靠在床头,那似乎常年皱着的眉宇间,罕见的带着些许轻松。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被软篷透气的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咔嚓。”

装饰有宝石,打磨圆滑的门把手轻轻下滑,随着一声清脆的门闩移动的声音落下,一个灰发少年的身影缓缓推开了门。

“格劳库斯?你也是来看你弟弟的么?”

妇人的目光在看到他的身影后亮了亮,那在格劳库斯印象中一直温润平缓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轻松,“过来看看吧,听埃德温说,在把他抱出产房之后,他的手一直在四处乱挥,似乎知道你并不在场一样……”

“抱歉,母亲。”

灰发少年静静的听着她说着话,在她的话音落下后,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上马术课,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说着,他微微低了些头,那一头略微有些长长了一些的灰发便稍稍垂下,稍稍遮住了那双蓝眸。

“你这孩子……”

看着他的样子,妇人微微摇头,口中的话突然顿了顿,又开口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提前接触那些有关信仰之类的教会书籍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

她再次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那双灰褐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少年缓缓向她走来,声音变得有些懊恼,道:“用那位因斯牧师的话说……应该是富有神性。”

“父亲说过,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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