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愁的一夜未眠,她忧心忡忡地看着熹光穿透云层,在天边镀上了一层暖橙色的薄釉。

明辉堂里,二太太将崔珍唤起来梳洗,东次间的紫檀木衣架上花红柳绿的挂着六七套大袖衣裳。

二太太一边挑着,一边吩咐楚妈妈:“叫人去松鹤斋打听打听,四姑娘今儿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娘怎么知道我想跟四妹妹穿一样的?”

崔珍满脸喜色,坐着梳妆也不老实,她抬手在妆奁里一通翻找,又急急道:“娘,我的蓝宝簪子和璎珞呢?你是不是替我收到别处去了,快叫人拿给我,我还想跟四妹妹一起戴呢!”

“谁准你们今日穿一样的了?那套今日也不准戴!”二太太看着自家女儿满脸傻乐的表情,没好气地拿起那支累金丝镶红蓝两色宝石花卉步摇,端端正正地簪在崔珍发鬓。

“为什么呀?这个重死了,我才不要戴呢!”崔珍满脸不解地回过头,看向二太太。

小拇指盖大小的宝石从步摇末端垂坠下来,随着她回首的动作微微颤动,顿时一片流光溢彩。

二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松口安慰女儿:“珍姐儿听娘的,那套回府后随便你戴,但今日,咱们就簪这个!”

不待崔珍多言,她又挑出几对相称的耳珰,逐一在崔珍耳边比划着,叮嘱道:“还有,你今日也不要总是跟瑜姐儿腻在一起,娘领着你去给几位太太问个好,你千万守着规矩,不要像往日那般莽莽撞撞的,明白吗?”

崔珍不明白,她继续发问:“哪家太太,为什么不能跟四妹妹一起去问好?既然四妹妹不去,那我也不想去了,反正太太们说起话来,我也插不进去嘴,多无聊啊。”

二太太险些没忍住拿手去敲女儿的脑袋。

她自己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摸索着女儿的心思道:“娘知道你跟四妹妹最为要好,可是你四妹妹刚回京,你也得给她机会,跟昔年相熟的姐妹们叙叙旧不是?”

“你们两个总是这样腻在一处,别家府上的姑娘,就是想跟她说话都没有机会,你想让瑜姐儿在京里一个手帕交都没有吗?”

崔珍赶紧摇头,二太太趁机又在她光洁莹白的额头上端端正正贴上花钿。

不一会儿,楚妈妈派去松鹤斋打听的小丫环回来了。

二太太听了回禀,就避开了黄蓝两色的衣裳,另给崔珍挑了茜红色的褙子和浅杏色的百褶裙。

她左右打量,越看越觉得这一身装扮将女儿衬得既端庄又尊贵,不由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就命喜鹊:“去看看二姑娘打算穿什么,提点着些,别让她冲撞了。”

也不知道崔琬那丫头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老夫人开口,叫她跟着去赴宴。

二太太想着崔琬那副狐媚作态,不屑地摇了摇头,她决不能让崔琬有机会抢走崔珍的风头。

喜鹊领命去了,她刚进崔琬的屋子,便见到二姑娘一身桃红色挑金线百蝶穿花宽袖衣裳,正娉婷袅娜地往外走。

喜鹊暗啐一声,今日倒是知道不能穿着那些洗得浆白的旧衣到处装可怜了,倒累得太太像是那等克扣庶女用度的刻薄嫡母似的。

“二姑娘,”她忍着怒气浅施一礼,冷冷笑道,“真是不巧,太太请我来告诉姑娘一声,今儿这身衣裳,您是穿不成了。”

崔琬一愣,抿唇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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