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洁坐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目光最后落在周雁茹的脸上,就见她慈眉善目道:

“你了解这个工作要做什么吗?”

“处理读者来信、作者投稿,联系、接待作者,还有跟王洁一起,配合各组的工作。”

方言把王洁透露给他的说了一遍。

“小王告诉你的?”

周雁茹瞥了眼自己这个憨厚可爱的徒弟。

“师父。”

王洁心虚地回了一声。

方言抢先说:“是我拜托她说的。”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招的不是一般的临时工吧?”周雁茹把视线转到他身上。

“知道,是合同工。”

方言点了下头。

要是一般的临时工,可回不了城。

“之所以不招正式工,而是招合同工,不是我们不想招,只是社里的编制紧张,需要申请,但是编辑部人手急缺,所以才这么办,这個合同工,相当于我们储备的编辑。”

周雁茹毫无保留地说道。

七八十年代,分固定工和临时工,临时工里又分“计划内”和“计划外”之分。

计划内临时工,也就是合同工。

由有关部门批准,跟单位签订用工合同,期限一年,续用续签,工资由相关部门确定,福利、待遇跟固定工基本一样。

更关键的是,合同工在这个年代有转正的政策,比如1971年,就下发了“临时工转正”文件,所有“计划内临时工”全部转为固定工。

“您的意思,还有机会转正?”

方言不禁心动,竟然还有这好事!

“没错,合同工只是没有编制的变通办法,只要我们的申请报告批了,指标下来了,就可以转正。”周雁茹把眼睛眯了眯。

方言一个激灵,“周老师,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单纯对这个工作感兴趣。”

“嗯嗯,师父,他肯定不知道。”

王洁仗义地帮忙解释。

“你们不用说了。”

周雁茹杨扬手,“合同工转正这件事,我没跟小王说,她不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

“周老师,这个工作,您看我可以有争取的机会吗?”方言抿了抿嘴,正襟危坐。

“先说一说你个人的情况吧。”

周雁茹拧开钢笔笔帽,笔锋落在纸上,“你既然想加入《燕京文艺》编辑部,也该让我们了解你这个人,比如政zhi面貌……”

一问一答之间,方言如实相告,所幸没有涉及不能说的话题,把能说的,全都说了。

“本来各条线推荐了几个人,和你一样,都是回城的知青。”

周雁茹盖上笔帽,“考虑到你的情况也符合我们的要求,这样吧,我做主,可以把你列入到名单,不过能不能被选上,这个要等到我和李老、王老师商量了以后,才能做决定。”

“谢谢周老师。”

方言站了起来,冲她鞠躬道。

“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不要抱太高的期望,这个合同工也许是你,也许不是你。”

周雁茹提醒了一句。

老师,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方言点了下头,心里喊了一句。

“那师父,我们就先出去了。”

王洁脚下一动,鞋头捅了捅方言的脚后跟,带着他离开小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方言摸了摸下巴,该咱表现的时候到了!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并没有那么多表现的机会,《燕京文艺》最新一期的编辑工作已经结束了,得等到召开编前会,确定了下一期期刊的主题和内容,整个编辑部才开始干活。

闲来无事,干脆让王洁把《燕京文艺》历年来的期刊找出来,自己从头到尾地看。

中途,周雁茹出来了一趟,注意到方言的“积极表现”,专挑他看的诗歌和小说,说说看法,谈谈见解,话题越聊越大,聊到伤痕文学、朦胧诗,全是如今风靡的文学思潮。

方言很懂得把握藏拙的方寸,什么时候该锋芒毕露,什么时候该藏器于身。

毕竟,领先半步是天才。

领先一步,就是疯子。

周雁茹始终保持着笑容,掩饰得很好,从脸上看不出一丝明显的情绪,只是勉励一句:

“不错,继续。”

“师父平时都很少这么夸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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