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用过早食,就去上工了。
路上,刁妈妈向她传授着,如何做一个精明的丫头。
嘴巴要抹蜜,善于偷奸耍滑,瞅人看不见,把大厨房的猪肉,萝卜偷偷的塞在怀里,带回家。
“……不要和旁的丫头掏心掏肺,尤其是那些从外面买来的,那些丫头心眼子多,你个傻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凡事要多长个心眼,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娘的名号,对那人说你娘是刁妈妈。”
这些话,梁堇已经听了差不多三个月了,她来大厨房帮工,总共也才三个月。
“晓得了,娘。”
她娘刁妈妈的名声在那些婆子女使中间,很是厉害。
不是因为她娘得主母看重,而是因为她娘一言不合,就上去撕人家的嘴。
上次不知道怎么和蔡婆子起了争执,把蔡婆子打的鼻青脸肿的。
没一会就到了大厨房,大厨房一共有两个管事娘子,其中的胡娘子是二房的人,刁妈妈是二房的陪嫁,所以梁堇也算是二房的人。
梁堇自然而然的被分到了胡娘子手下做事。
胡娘子手底下,还有两个像她这样的小丫头,其中一个叫红果,是胡娘子的侄女,另外一个是从人牙子那买来的,叫海棠。
“二姐儿,快来。”
红果没有吃早食,所以来的早,此时正在看炉子,炉子上烧着汤头。
吴老太爷点名中午要吃糟脆筋,糟脆筋,听着像市井贱食,其实并不是。
这是胡娘子的拿手好菜,就是做起来比较繁琐,仅是用到的配料,就有三年的火腿,手掌大的小银鱼,三只两年的鸽子,用来煨汤头。
鸽子只要胸脯上的那块肉,其余不要。
梁堇的爷爷在厨艺界,是有名的大家,祖上还有一本当过御厨的祖先传下来的菜谱。
梁堇耳濡目染,从小就喜欢做菜,可她爷爷守旧封建,坚持这门手艺传男不传女。
可事情偏偏不如人愿,老爷子费尽心思把一辈子的绝学教给梁堇的堂哥,堂哥愣是没学会。
而在一旁,偷听偷学的梁堇,却能做出和老爷子味道相差无几的菜。
老爷子得知后,被气的住进了医院。
梁堇擅长偷学,把人家的变成自己的。
可胡娘子生性多疑,为人谨慎,在做这道糟脆筋的时候,只许侄女红果在一旁。
“二姐儿,这水凉,你歇着,这些菜我一个人洗。”
被胡娘子赶出来的梁堇和海棠,在井边洗菜。
面对海棠的示好,梁堇有些纳闷,没等一会儿,海棠就说出了缘由,
“二姐儿,再过几天就要领月钱了,我的月钱,能不能先搁你那……你也知道,蔡干娘总是找各种由头……”
海棠不比家生子,在府里无依无靠。
刚来那几天,蔡婆子上赶着要认她这个干女儿,她想着在府里有个老人做依仗,即使每个月孝敬她点果子钱,也没啥。
可那个蔡婆子心也忒大,忒毒了,月钱,赏钱,还没在她手里暖热哪,她就像个闻到腥味的黑猫似的找来,一个铜子都不带给她留的。
别看海棠人不大,倒是怪精明。
把月钱放在二姐儿手里,等蔡婆子问起,就有了说辞,把蔡婆子引到二姐儿这来。
到时候蔡婆子畏惧二姐儿的亲娘刁妈妈,自然不会来讨要。
但一定会对二姐儿记恨在心,什么时候在背地里给二姐儿一个绊子,也说不准。
梁堇瞅着海棠可怜兮兮的,但没有心软。
因为她有一次看见,海棠从大房出来后,手上就多了个银戒子。
吴老太爷一共有三儿一女,女儿早年嫁到了扬州,大儿子前几年得了痨病去世了,撇下了正头娘子柳氏,还有女儿二姑娘。
次子,也就是刚来青州上任半年的吴相公,妻子是冯氏,俩人膝下有三女一儿,三个女儿都是冯氏所出,儿子是个庶子,亲娘是个妾,早就被冯氏给发卖了。
幼子,去年刚成婚。
这一大家子,都随吴相公来到了任上。
现在住的这处宅子,是赁的,一年赁金都要花费一百多贯。
吴相公只是个同知,俸禄不多,是赁不起这样气派的宅子的。
好在他有一个家私颇丰的二叔,二叔没有子嗣,所以很愿意接济他这个当官的侄子。
再加上,妻子冯氏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令人眼红的嫁妆。
这才赁的起这样的宅子,养的起这么多的下人。
寡嫂柳氏,本来都靠二房的冯氏养着,按理说老老实实的呗,可非要插手府里的管家之事。
吴老太太向着这个大房儿媳,经常往大房塞好东西,这些好东西从哪来的?
都是抠二儿媳冯氏的,吃着冯氏的,喝着冯氏的,还要拿着冯氏的东西去送人。
前不久,见冯氏病了,一直想让大房管家的吴老太,逮到了机会,迫使冯氏交出了管家之权。
这正好随了冯氏的意,冯氏早就不想再贴补吴家了。
这也是早上,梁堇一家为什么去外面买着吃的原因,刁妈妈一家是冯氏的人,以后二房的人都不在大厨房吃了。
冯氏单独给下面贴补伙食上的银钱。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冯氏的贴补,这吴家吃啥喝啥,让柳氏去管这个家去吧。
冯氏和大房不对付,海棠和大房有来往,她不想惹是非。
海棠见梁堇不答应,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胡娘子每次做这道糟脆筋的时候,都能得老太爷的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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