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近来有两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三房的长女李思玉年满十二了,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

第二件就是再过几日二房的李仕仁就要去李家村外二里地的海子塘福德书院蒙学了。

随着李仕仁去蒙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凌峰不由得也有些着急起来。这两天精神都不是很好,出去放鸭子的时候都在思考怎么和张氏再提自己蒙学的事。

古人不像今人,不是交了学费就能读书识字了。古人进学除了要给先生交束修银子,还要在交完学费后回家沐浴焚香,提着拜师礼去拜求先生收下自己当弟子。

至于拜哪个先生,完全得看自己合得了哪个先生的眼缘。

只有两件事都完成后,才能正式进学堂念书。

二伯家最近就在为堂哥准备拜师礼,二伯娘前两天才去镇上采购了一次,今天又去了,说是云水镇上的茶叶铺子里出了开春的新茶,准备去买一些来给仁哥儿当拜师礼用。

李凌峰坐在石阶上眼巴巴的看着,想着这会儿自己还没搞定家里人让自己去蒙学的事,不由觉得糟心。

“峰哥儿,咋坐在地上啊?也不嫌脏。”

二伯娘钱氏出门的时候看见坐在石阶上的李凌峰,皱了皱眉说了两句,可能是觉得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没必要说太多,嘀咕了一句就带着李仕仁去镇上了。

李老头吃完早饭就背着手出门闲逛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李老太太也进卧房小憩去了,大大的院子里只有李凌峰一个人。

坐了一会儿,李凌峰觉得还是得和张氏说一下自己想去蒙学这件事,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把存的银子拿出来做学费,到时候找个由头就行了。

张氏此时正在坐在房门口给帕子绣花,李凌峰过去的时候她刚好在换线,针头上的小孔对着光,线在嘴里抿了几回都没穿过去。

“水儿,快过来,给娘穿个针。”

李凌峰接过张氏的线,用两个指头捻了捻,将线头捻结实以后对着圆孔,一次就穿过了。

张氏凑过来看儿子穿针,见他直接一次就穿过,不由满意地夸到:“还是水儿眼睛好,不像娘,老眼昏花了。”

把穿好线的针递给张氏,李凌峰看着自家老娘又继续埋头绣花,张氏的刺绣手艺还是不错的,帕子上是时令的迎春花,黄黄的小花朵错落有致,棱枝分明,蕊丝栩栩如生,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张氏在绣手帕,李凌峰就在旁边递线,过了一会儿,张氏看着还在自己脚跟边的儿子,奇怪的问道:“水儿今天怎么不出去玩啊?”

儿子可虽然不是爱疯玩的淘气包,但是春天还是会去外面走走的,今儿天气也不差,怎么没出去玩儿呢。

张氏既然开口问了李凌峰,他也不想藏着掖着了,毕竟他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找自家老娘的。

“娘…我刚看见二伯娘带着堂兄去镇上了,堂兄之前和我们说是要去镇上买新茶给先生做拜师礼,儿子也想像堂哥一样蒙学。”

张氏自然知道二房的妯娌今天要去镇上置办拜师礼的事,所以她吃完饭就回房绣帕子了,眼不见心不烦,免得院子里遇见还被人拿鼻孔看。

李凌峰的话让张氏绣花的手一顿,虽面上不显心思却早已百转千回。

看她没说话,李凌峰又继续说道:“堂哥说了,只有读书才有出息,不用在乡下做泥腿子,娘,泥腿子是啥?我才不要做泥腿子,我也要有出息。”

仕仁堂哥,对不起了。

为了我能蒙学,只能牺牲一下你了。

李凌峰在心里默默地对李仕仁说了声对不起,但他想得可远远没有张氏想得多。张氏听了李凌峰的话不会觉得李仕仁怎么样,反而会觉得是二房的人看不上他们三房。

毕竟李仕仁年纪才多大,怎么会说出做泥腿子没出息这样的话?

而且李老二和钱氏平时的做派也确实不屑与他们这些泥腿子为伍。

张氏瞬间就信了。

好啊!自家给二房当牛做马,供完他二伯现在又要供仁哥儿,人家还嫌弃自家儿子以后是个泥腿子!

本来想着都是一家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三房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就算二房发达了,多少能照看点三房,照看点自家小儿子。

没想到这还没发达呢,就先嫌弃自家儿子是泥腿子了!

张氏咽不下这口气,把绣帕往篮子里一扔,就进了自己和李老三的卧房。

李凌峰这番话完全是戳到了张氏的心口上,她膝下就一儿一女,之前生小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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