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绩是被苏春风领到许宛房门外的。

樊昌抄家一案惊动天起帝,左珩连夜进了宫。

许宛昨天跟着在外折腾得有点晚,回宅邸便睡了。

一大清早还没解过乏,就瞧见宋绩那张哭笑不得的脸。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用油纸裹的吃食,别别扭扭递给许宛。

许宛接过手仍热乎乎的,“这是?”

宋绩没瞅许宛,转头望向苏春风,似在跟他诉苦:“天没亮我就去排队,抢的第一锅驴肉火烧。”

许宛微笑道谢:“有劳宋大档头。”

“许姑娘莫谢错人,是厂公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他人在宫中忙,没空。”

这话用不着宋绩明说,许宛能猜到。

左珩这个人,还挺言出必行。

她打开油纸包拿出驴肉火烧,执意分给苏春风和宋绩一起吃。

他俩起先不要,可架不住味道太香,到底半推半就吃起来。

苏春风斯斯文文吃两口,“许姑娘把厂公给伤了?”

他大抵是发现左珩房中换下的血衣,还有被翻动过的医药匣子。

许宛难为情地点点下颌,“你们不会是来给大人出气的吧?”

宋绩大口大口吃完火烧,把嘴一抹,“你想什么呢?厂公交代让我陪你继续练习,他昨儿教你的那招。”

“你不害怕啦?”

“我怕什么?老子身经百战,乃校事厂第一勇士!”宋绩拍拍胸脯,恨不得给许宛耍一套刀枪棍法。

许宛学夫子教书时摇头晃脑的模样,“万一大人再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你一准儿掉头就跑。”

宋绩登时面色涨红,逞强嘴硬:“昨天要忙樊昌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昨天相当积极,抓樊昌那几房小妾时,跟提溜小鸡崽子似的。

不知那些女眷,会被发配到哪里为奴为妓。

许宛想起什么,立刻向宋绩求证:“樊昌的人皮,是大人亲手剥的,还是你动手剥的?”

“许姑娘又瞎说啥呢?樊昌那坏东西没熬过一道酷刑,就全都招了。”

宋绩一脸真诚,任苏春风在旁怎么咳嗽,也要一吐为快。

“不知给厂公磕了多少头,厂公才同意让他痛快上路。”

许宛讶然,不可置信地追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后半夜啊,赐的毒酒。”

苏春风伸手扒拉下宋绩,强行打断:“宋大档头,有些事不要和许姑娘细说得好。”

宋绩替左珩喊冤:“外人乱传便罢,厂公房里人也不分青红皂白!”

许宛又想起酒楼邻桌散播的谣言,还有左珩在樊宅反问她的那句话。

这位名副其实的奸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还不去练习?厂公回来可是要检查的。”苏春风打起圆场,推他们俩赶紧去小校场。

宋绩当陪练,一做就是三日,清早来,日落走。

不得不说,几百次练下来,许宛这招真能给人点震慑力。

他与许宛边练边唠家常,自个儿已把家底儿吐个遍,许宛那厢仍然迷迷糊糊的。

她貌似记性不大好,以前的人或事老记不清。

提到宋绩嫂嫂温氏、许宛生母戴氏,她情绪没半点起伏,顶多咒骂一下许汝徽不是人。

按宋绩的法子,就该把许宛拷了带进诏狱,不出一刻钟,她什么都肯招。

搞不懂厂公搁这费时费力,又教她保命功夫。

她哪里弱不禁风?

拿匕首刺他那股狠劲儿,比那几位刁蛮公主、郡主还强。

厂公留她性命,指定目的不纯。

许宛和宋绩整日绑在一起,腾不出手办正事,只得暗暗派彤珠去四处活动。

郑薇同柳芊也没闲着,他们在小校场练了几天,她们就在暗处盯了几天。

第三日中午,郑薇找借口请走苏春风,又让厨房单独给宋绩做了顿小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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