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陆栖鸾一开始所闻所见, 叛军里除了本身就是绿林游侠儿的,其余囚犯与流民各站一半,当中的犯人最为凶横, 这些人被关的久了, 一加入叛军,若无人约束, 见了财物便抢, 见了女人便扑, 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

这会儿伤势好转过来了, 一睁眼看见旁边站着一个美娇娘, 马上眼睛一直,便想动手。

——打了他,那些叛军会不会怀疑她?

陆栖鸾一边躲着,一边把旁边放着的水瓮抄在背后。她还不能出去, 外面有枭卫府的军医, 见了这人意图不轨一定会动手,说不得就要暴露身份。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玩女人, 也真是不要命的。

心里一叹,趁他扑在旁边的架子上, 陆栖鸾刚要举起水瓮打昏他, 便见一道乌光袭来, 隔着防水的帐篷布,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入肉响,陆栖鸾回过神来时, 已经被溅了满身的血。

“……”

方才缩在帐篷角落瑟瑟发抖的妇人都尖叫起来,陆栖鸾呆坐片刻,看见那穿过了伤兵心脏的枪尖一旋,从原处收了回去,外面的人这才掀开帐帘走进来。

“你没事吧!”

——你说我有事没事?

陆大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脸色迅速调整了一下,捂起脸呜咽道:“没、没事……”

鹿青崖有点后悔做事冲动了点儿,吓着人家了,正想说点什么软话,后面其他的绿林都闻声围了过来,见了地上的伤兵尸体,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把鹿青崖拽了出去。

“二爷,这可是大公子的人,你这么杀了……”

“我救的人命就是我人,虽然不指望他报恩,但也别在我的营地里闹事,杀两个立威又怎么样?”

“二爷,你不是为了那女人吧。”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哪天这腌臜货兽性大发抓住你了,我还得顾着老大的面子看着他睡你?”

其他的绿林匪本也是望着其义父鹿獠的面子上,中途加入叛军的,本也没多少交情,只看着平日里鹿青崖还算敬重他们,这才直言相劝。此时见劝了他也不听,一个个便叹着气说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语,扯了好一会儿,才让人把尸体拖走烧了。

陆栖鸾本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一边听着帐篷外零零碎碎的交谈,一边收拾着残局。等到鹿青崖打发了那些人,进来时,才低头握着手指道——

“少侠,我留在这儿怕是会惹祸,不如等明日便让我下山吧,这梧州附近应该有不少尼姑庵,我找个地方落脚,也免得拖累贵军。”

鹿青崖道:“你刚来梧州,不知道这边的战事。到处都是官兵和流寇,那些牲口发起情来连尼姑都不放过,但凡有人烟的地方,你这样的出去走不到二十里就会被人抓走了。”

陆栖鸾愣道:“……梧州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远的不说,你也听到了,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总是怀疑你是那狗官的侍妾吗?”

“为何?”

“我若是顺着他们的意思一松口,你说,疑似官家的女人,在这儿会是什么下场?还不是见你漂亮,闻着腥味就围过来了。”

在这儿莫说官了,就是寻常女子,也未必能保全己身。

鹿青崖见她不说话,想起这姑娘是从遂州来的,那儿吏治清明,这样的虎狼之地怕是见都没见过,便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连忙生硬地转过话题——

“……这营中艰苦,我今天刚从石县回来,拿了件他家后院的女人衣服,你这一身的血要不要洗洗换换?”

他这么一说,陆栖鸾绷紧的神魂这才反应过来,这两日委实邋遢得过了,但这叛军营地到处都是人,一时面色为难。

“多谢少侠的好意,我还能忍两天。”

“不用忍不用忍,我在梧州长大的,走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谁都不知道,绝对没有人打扰你!”

——等等等等你不是人吗?!

陆栖鸾不禁有点慌,匆匆藏了块瓷片在手里,便被匪首拖走了。

南方山多地形崎岖,不多时便迷了来时的路,七拐八绕地从蜿蜒的山道走了约两刻钟,便看不到驻扎营地的任何人影。

“到了,就在这儿。有半个山崖拦着,下的土雨淋不到这泉里去。”

陆栖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是一眼清澈见底的泉池,从山涧处流出在外面的青石沟里积成一个小小的水塘,上方半个山崖延伸出来,不知名的藤萝爬满了岩石间,开着蓝色的花儿,月光映照下像是山间灵魅的栖息之地。

陆栖鸾的防备心稍微减下去了点,面无表情道:“少侠,我见与我同帐的那些妇人也都有些脏乱,若少侠仁慈,能不能也把她们带过来。”

“这怕是不行,顺着这泉眼流向往西走一里便是官道,官兵巡逻不断,那些妇人是从县城征来帮忙的,走脱一个这营地便暴露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