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似乎奏效,宣夜眸里的血红暂时退减,低头看了月莹,立刻明白状况,使出全力御刀飞出,去势凛凛劈向了迟望川。

记得二十一世纪的齐法师跟她说过,人在失魂的刹那,如果大喝一声他的名字,也许可以让魂体归位。

在被血降完全控制之前杀死施降者,降头便解,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出路。

半夏大惊,连忙跨步,铁剑击上他脊背,同时大喝了一声:“宣夜!”

月莹破风而去,迎上夜空里越来越浓的青红烟气,一时竟也僵持不下。

青色带红的烟气仍在撩动,宣夜的清明渐渐褪去,弯刀割破衣衫,已经在他胸前刻下一道血印。

迟望川于是笑得恣意,“你竟然将那个女人的血降引到自己身上,又来我的领地挑事,可真真是其蠢如牛。”

月莹还在他手,他将弯刀高持,却并不指向迟望川,而是慢慢对准了自己胸膛。

宣夜喘息,十指痛痒锥心,几乎已经不能催动真气,只得咬紧了嘴唇,道:“就算我其蠢如牛,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因为我吃苦犯险!”

月色澄明起来,半夏走近一步,清楚看见宣夜的双眸陡然变成血红。

这句话似乎让迟望川有所触动。

不是扑,是拢,慢慢合围,迟望川嘴角牵动,依稀是在念着灵咒。

梨树下更多烟气腾起,可他却不再念咒,只守不攻,道:“在我领地,你要赢我至少需要百招,可百招之内我一定能叫血降发作,你已无胜算。”

梨树下顿时异香弥漫,有十数张梨皮被他催动,青色的烟气升腾,里面夹杂着一丝猩红,慢慢向宣夜拢去。

宣夜喘息,并不说话,可心底已经意识到他所言非虚。

迟望川低头,伸手理了理头发,却是半分也不畏惧,只是将手指一伸,凌空画了个符。

“我敬你是个男人,愿意和你赌一局。若你能胜,我便替你解降,和你公平一战。”

宣夜沉默,但月莹不沉默,刀身脱鞘,明明是温润的一道光,却把林子里的冷涩幽暗瞬时撕破。

下来迟望川的这句话于是就有了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迟望川一笑,将梨子搁下,放进身侧的水碟里,面具外的半张脸透出些许失望,缓缓发声:“就算是吧,你猜的没错。那你准备怎样?”

“以额心鲜血召唤血妖,这本来就是一个赌局。”

“带卵青蛙,尸油,还有活拔指甲,应该是埋在这棵梨树下吧,所以才会结出这么妖异的梨子。”

迟望川又道,竟然颇有侠风,首先收势,收起了所有烟气。

“下了什么降?”

“所有召唤我的女人,都只有一个目的,要找回青春,挽回爱人的心。”在梨树下落座之后,迟望川缓缓开口:“而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

“因为你给这棵梨树下了降。”

“对所爱真心。”宣夜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五字。

“为什么?”

迟望川一笑,里面载满了刻毒。

宣夜进前一步,挡在半夏身前,一只手搭上了月莹刀柄,“这只梨子她断不会吃。”

“每个人都信誓旦旦说自己真心。”他那刻毒开始扩大:“可最终,却只有一个人通过了考验。”

他的声音依旧是这般魅惑,沙哑里带了些许颓唐。

“没通过的人,你便驱动血降,控制她们心神,让她们自己杀死自己?”

“吃个梨吧,只不过就是个梨子。”

“背诺违誓者死,天经地义。”迟望川摊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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