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从睡梦中醒来的沐自安,此刻正斜躺在兽皮小床上,双眸深邃,透过帐篷帷幕间的缝隙,一窥帐篷外的情境。
眼下天色未明,不论人畜皆仍在梦乡里遨游,缝隙里的天穹处混黑一片,晨光氤氲,小半抹澄白间,尚有几颗芝麻大小的星辰点缀,漆光闪耀。
股股凉风亦顺着豁口,灌入帐篷,令其蜷紧棉被,缩作成团。
单薄的帐篷被风力反复鼓吹,时紧时松。
远处偶尔传来的巡逻脚步声,不时提醒着他,在这片荒茫沙漠中,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整座帐篷内部空间不过二十来个平方大小,却被横支起来的各式帷幕精细地切分作功能各异,紧凑实用的数个独立区域。
其所就寝的卧房,位居最里,占地面积最大。
一张色调灰黄,巨大的毛毯覆盖于地面,屏蔽沙土与虫豸,隔绝出一处相对洁净舒适的空间。
卧房两侧堆叠着数箱各式行李,一张小方桌,两只矮椅,靠近床边的位置则还有一座齐膝高的火炉,其内泥黑的碳火炙热微红,炉中灰烬溢满,俨然燃了一宿。
沐自安翻转身子,身下的兽皮小床,随即发出轻微闷响,骤然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刻崩塌。
“唉!”他幽幽一叹,眸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带有半点怀念。“哪怕是前世的出租屋,也好歹有床垫可躺啊!”
没错,沐自安并非此界之人,用此地的叫法,属于‘天外之魔’的范畴。
他原本来自蓝星,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奋战,以及四年大学生涯,得以成功过上九九六式的福报生活,跻身当代牛马行列。
好在他本人早已认清现实,毅然投身无房贷、无车贷和无后代的‘无三贷’人生。
平时按点上班,间歇性摸鱼,以身践行‘劳有所得’原则,一生与赌毒不共戴天,且无其他不良嗜好,因此日子还算过的去。
而说起他的穿越契机,倒也奇特。
既不是大运使者盛情相送,也不是经典的加班熬夜猝死,而是于某一日摸鱼期间,突然发觉书架里某个断更许久的老鸽子作者居然开了新书,好奇之下便点开了新书,然后……然后他就穿越了。
对,就是这么离谱!
穿越后不久,沐自安就基本确定,自己应该是穿越进了那本小说里。
没有退婚,没有老爷爷,更没有系统,有的只是无数与他一样,尚为普通人的同族少年,日夜期盼着那个改变命运的仪式。
心中头脑风暴般将原著剧情大致推演一遍,回忆那些曾提及过的机缘与传承,尤其是自己眼下身处的西漠。
地理位置上的阻隔,迫使其根本无法参与原著前期剧情,和那些机缘无缘。
更何况,他还没搞清楚当下的具体时间节点,主线剧情自然不知谈何说起。
心神一动,自家腹部下侧就浮现出一座表面流动着白光的圆球,内侧由一层光膜维系。
其中流淌着浅红色泽的海水,赤红一片,这其中的每一滴海水,都是真元,是沐自安的生命元力,更是精气神的凝结,象征着他二转初阶的修为。
当下,整座赤铁真元海的海面,寂静无波,亮如透镜,不时有几只形态各异的小虫,接连如换气似得冒出头来,掀起圈圈涟漪,旋即又扎进海中,消失不见。
只是与方才梦境中所炸出的十绝仙体,十成十足额的空窍不同,沐自安的这座空窍内的真元海,仅七成六容量,堪堪乙等资质。
乙等,不算多低,也不算过高,这就是这一世,沐自安这具躯体的资质。
不论是万中无一的十绝体质,还是近乎天骄标配的甲等,在开窍大典那一夜结束后,都尘埃落定,宣告与他无缘。
遗憾也好,庆幸也罢,沐自安都已然选择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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