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鸿飞一家总算是回到了梁王府。

三人刚进门,便看见厨子高盛赶过来然后哭着跪在地上。

高盛哭道:“恕小人不能再服侍梁王!家母的病愈发严重,小人想最后陪伴母亲一程。”

聂鸿飞道:“令慈的病不是已经平稳了吗,怎么发作的如此突然?”

高盛道:“家母年事已高,本就随时有故去的可能,这些年若不是梁王慷慨相助,小的只怕早已失去了母子之情!这次就怕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小的对不住梁王,还请梁王恩准!”

聂鸿飞扶起了高盛,说道:“百善孝为先,你又何罪之有!本王准你回去,切记,一定要好好地陪着老人家。”

聂鸿飞命孙璟荣拿来一些银两,对高盛说:“你在梁王府待了许久,本王无能,没办法寻得良医为令慈医治。这些银子你且拿去,若钱财吃紧你可随时来府上求助,本王随时恭候。”

高盛再一次跪了下去,用力磕着头,血顺着额头与眼泪混杂在一起落下。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高盛道:“等小的安排好一切事宜就回来,愿那时梁王莫要嫌弃小人!”

十余年来,肯跟着梁王的人已寥寥无几,肯十几年如一日追随的更是屈指可数。对于蒙难多年的聂鸿飞而言,到现在还肯追随他的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高盛的母亲常年卧病,这些年无论是请郎中看病,还是抓方开药,梁王府都是出了不少银两的。

聂鸿飞对于身边人始终觉得亏欠,现如今无权无势的他只能在吃穿用度这些用银钱的方面弥补。好在皇恩浩荡,血浓于水,哥哥聂鸿庭终究还是保全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多年来,皇兄为了我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聂鸿飞时常想道。

高盛虽然说了自己愿意回来,可临别时,聂鸿飞心里还是不好受。他实在是不想这些人再跟着自己受苦了,可自己所亲近之人已不多,他又实在是不忍就此别离。思来想去,纠结许久,却始终未能吐出只字片语。

离别时,高盛穿着一身淡灰色的长袍,背着粗布编制的包袱,牵着一匹老瘦的骡子缓缓离开。这长袍是他在梁王府做工第一个月的工钱买来的,多年来,所得钱财足以够他买更好的衣服,他也将这件独特的长袍珍藏许久,作为自己效忠于梁王的证明。

月色温婉清明,似乎在无声地抚慰着人心里每一处伤痛。

白日里忙了一整天,晚间难得休息片刻的人们,都会被这月色吸引。辛勤劳作的人们,此时大多会搬一张竹椅,摆一壶小酒,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可无论再好的月色,钱书裕也无暇欣赏,他只期盼着这美好的夜晚能为自己添上一丝伪装。

回到了仇府,钱书裕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急匆匆地问道:“斌叔呢?”

下人道:“斌叔已经回房休息了。”

钱书裕立刻直奔仇文斌的房间。

一般情况下,谁都不敢打扰仇文斌休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让仇文斌得到充分的休憩,才能让他在各种大小事上做出准确的判断。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感觉到钱书裕身上背着的是何等的重担。

五月的江南已逐渐炎热了起来,可仇文斌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寒意牢牢地包围,身上的每一处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发冷。

仇文斌道:“那个赌场里都是他们的人手吗?”

钱书裕道:“不太像,不然他们也不会防范外人了,我猜想那些人只不过是逆贼用来打幌子而已。”

仇文斌道:“你说你是从铁匠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钱书裕道:“是的,以我的观察来看,他们就是收钱办事的。”

仇文斌道:“他们跟逆贼不是一伙的?”

钱书裕道:“绝不会。”

钱书裕看人看事一向很准,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也正是他能长期管理好账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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