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一次的时候,村民连挖沟或者栽树的力气都懒得费了,直接弄张桌子坐在路中间划拳喝酒。而这次孙少安也长了经验,谁也不找,直接喊了几个工人,过去把那几个人酒桌掀翻了,一顿痛揍。那几个人没有料到少安会来硬的,措不及防,噼里啪啦挨了一顿揍。但很快他们反应了过来,和工人打在一起,当派出所的人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人。这回有人受伤了,是个大事,当然要管。尽管打架是少安的人起的头,但人们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处理的时候还是尽量偏向少安,双方都担负责任,受伤的去治疗,没有受伤的拘留七天。

孙玉厚一下子慌了,即便这两年跟着少安风光了,他的见识也就能到石圪节,但少安拘留的地方在原西县。惊惶失措的老汉找到了田福军,央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少安捞出来。“花多少钱都行,”他几乎要哭了,“只要把人弄出来,你看我们这一家老小,没有了少安,可还咋活呀?”

回到双水村之后,爱云一再劝告福军不要参乎村里的事,上次修蕖就是一个教训,自己说什么也不算,没得落人笑话。但少安的事他不能不管,早在十多年前,还在原西干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个小伙子,有想法,有干劲。后来他不但率先提出了土地分开干,还办了砖厂,少安大有前途,不能让他在这事儿上栽跟头。

田福军去县城找了书记武惠良,虽然现在是个退休老汉,但田福军以前身居高位,有威望,武惠良也不敢怠慢。听完这事,他一挥手说:“小事。”拿起电话打到了公安局,公安局长同意马上放人。田福军也就起身告辞,准备过去把少安接出来。

“你这就过去接人了?”武惠良问。

“啊,你这儿也忙的很,就不多耽误你工作了。”

“唉——”武惠良叹了口气,喊过来他的秘书说,“你带着车过去,和田叔一起去把人接出来。”然后趁田福军往门外走的时候,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烟给他。看着田福军和秘书远去的背影,武惠良暗自感叹:唉,以前这是个多能干的人啊,可现在却落后到了这种地步,连点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放少安走电话里已经说过了,到了拘留的地方,秘书把那条烟拿出来给管事的警察,对他说:“武书记问候兄弟们辛苦。”那人客气两句,也就收下了。然后少安就放了出来,他对田福军能来接他大为惊讶,一个劲的道谢。田福军给少安介绍了武惠良秘书,少安又是一阵道谢,惊魂未定的他迅即又意识到这是一个结交秘书的机会,就提出一起去吃顿饭。秘书并不认识少安,就拒绝了他,微微一笑说:“不用了,我得回去给武书记汇报一下这个事。”

回去的路上,少安给福军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起一次一次的被敲竹杠,少安仍然咬牙切齿,“完全就是耍无赖,可还真就没什么办法,不是气急了,也不能去打架。”

“唉,这世事怎么变成这样了?”福军叹口气说。听到这句话,少安马上想起了死去多年的田二,他就整天说“世事要变了”。马上意识到福军是来捞自己出来的,不应该在他这儿发那么多牢骚,再说,他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却不想福军继续说:“但不论怎么说,打架总是不对,还是应该想点合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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