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公叔髦入得正堂,躬身施礼道。

“事情办妥了?”齐王背对着他问道。

“刀疤已押在中庭,由十二皇甲看守。凤鸣剑属下已经带回,唯有那件东西,被释放了出来,是属下无能。”

“罢了,此事也不是你力之所及。起来吧。”齐王缓缓的说道。

“卑职惶恐。”公叔髦站起身来,眼神一直盯着地板看去。

齐王隐藏在白玉面具后面的真实面容,他从未见过。

那双眼睛他也从来不敢对视,在他看来那双眼中是无尽的深渊,看上一眼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此番同时解决了雍凉和七杀门,老爷子那边估计要坐不住了。”

“王爷,太傅并无动静。”

“不急,以他的性子,不到最后绝不会出手。”

“我最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沈傲。”齐王缓缓的回到那纯金雕刻的王座上说道。

“玉面诸葛,的确不容易对付。”

“呵呵,玉面诸葛,世人总是太过在意这些虚名。”他的话情绪总是那么的复杂,既有嘲笑之意,又有感叹之情。

“关于郡主的消息,准确吗?”

“卑职愿以性命担保。”

“那这件事,只能交由他去办了。”

“属下愚钝,请王爷明示。”

“高宠亡后,雍凉之地,只有章勛一家独大,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王爷,欲再派人去雍凉?”

“要有人牵制章勛,而且这个人的分量还得足够。”

齐王一边说,一边缓步的走下王座,在公叔髦耳边低于道:“给我备些好酒好菜,我想该是动用那张王牌的时候了。”

“卑职即刻去办。”不问缘由,这等执行力,也难怪他能做到都尉之职。

“师兄,是该你重出江湖的时候了。”他看着远方,喃喃自语道。

厉胜庙,北齐最恐怖的人间炼狱,坊间早有传言“进了厉胜庙,只等阎王叫。”

进入这里的人,只怕连死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这间阴森的庙宇,它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穷极一切手段,折磨着关押的“犯人”。

你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是齐王的命令,如此而已。

约摸正午时分,一顶极为奢华的轿子,落在了庙宇的正门。

十二位金盔金甲的武者,分列两旁。

两个轿夫,打起蜀中云锦织就得轿帘,压下金丝楠木做成的轿杆。

片刻后,齐王从轿中缓步而出。雕琢精美的碧玉面罩,和身上的便衣比起来,显得那么突兀。

“除困敦外,其余的人都留在这里。”

一众武者中,困敦站在首位,腰间与旁人不同的红色锦缎腰带,彰显着独属于他的身份。

“王爷。”

典狱长眼见齐王到来,忙下跪施礼,颤抖的声音里,全然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

“去地牢。”

齐王连正眼都没看他,自顾自的走开了。

穿过了血腥阴暗的正堂,走过了惨叫连连的牢房,一直到了天牢的最深处。

典狱长的吩咐下,两侧的狱卒,取出钥匙,打开暗门。

随着一声轰鸣声,一条蜿蜒曲折的通路展现在了眼前。

“你们都等在这里,困敦,和我下去。”

蜿蜒的石板小路,潮湿且难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是来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相较于旁的地牢来说,这最深处的地牢,反而灯火明亮,安静的出奇。

就连半个狱卒的身影,也没看见。

“师兄,别来无恙。”齐王抱拳拱手,对地牢中央闭目打坐的男子施礼道。

“关在这里,也能算无恙?”那男子也不睁眼,冷冷的说道。

“居于此地,的确委屈师兄了。”

“怎么,终于还是要对我动手了。”男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面前的齐王冷冷的说道。

“小弟此来,是给师兄道喜的。”

齐王摆摆手,身后的困敦,将那好酒好菜尽数摆上。

“道喜?喜从何来?”男子也是毫不客气,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当然是恭贺师兄,难满脱困,再现剑神威名。”齐王端起一碗酒,也是一饮而尽。

“放我走?”嘴边一碗酒,被这一句话惊的久久不曾下肚。

“师兄在此已困十二年,江湖之上,庙堂之间,都惋惜那剑神曾经的绝代风华。”

“十二年,江湖之中人才辈出,我往日那点点的虚名,岂放光华?”

停在嘴边的一碗酒,此刻终是下了肚。

“师兄当年一人一剑,杀入北齐,八千禁府军皆不能挡。此等威名,时至今日仍在北齐军中当当作响。”

一向情绪复杂的齐王,此刻的话语中也不免流露出钦佩之情。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男子一大口羊肉嚼在嘴里问道。

“师兄真的不想解开师门当年的血案?”

齐王此言一出,霎时间鸦雀无声。

良久,阴暗的地牢中,才听得那男子小声的问道:“当年之事,真的不是你所为?”

“当年之事,待师兄回雍凉,一探便知。小弟此时,不做辩解。”

“就这样放我走,不怕朝廷找你麻烦?”男子站起身来,思索良久,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北齐之事,小弟不说,朝廷岂能得知。”话语间的傲气溢于言表。

“师兄请看。”

他只是略一摆手,一柄长剑已然递到他手中。

“龙渊?”区区两个字,男子的声音却是颤抖不已。

“此剑,小弟一直替师兄保管,时长擦拭,未曾让其染落一丝尘埃。”

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十二年未见,却不想今天以这种形式见面。

男子的手颤抖着,不住的抚摸着剑鞘,忍着背上那削肌腐骨的剧痛,将剑握在手中。

“稍有动作,便犹如千刀万剐,我还如何能动剑?”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单是握剑在手,便已竭尽全力。

“师兄不必担心,三日后必会有人替你卸下噬骨钉,助你脱困。”

“为何要三日之后?”

“小弟自有安排,烦请师兄再稍待几日。”

归于平静,那男子依然盘腿打坐,双腿之上龙渊剑静静地躺着。

这柄绝世神兵,静静等待它潜龙出渊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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