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忆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在寒州城内的医馆。听白芷师姐道,自己昨夜发烧昏迷,是桑瑜师姐连夜的照顾,如今桑瑜师姐已经回客栈休息了。

医馆内的碳火烧的很旺,柔软的木质床榻,和厚实的被子,以及鼻间传来的药香,都让人很安逸。

安逸的眼皮发沉,想要永远的躺在这温暖的被窝之中睡去,进入甜甜的梦乡。可当薛忆想起昨日青石镇的惨状,那可是真实的血淋淋的刀口,以及黑色的面目狰狞的粗糙汉子,口中大口的喘着白气,酒味和羊肉味环绕在身边,杀人不眨眼。就连她这个二十多岁的现代人灵魂,竟然也吓得不敢去回想。

而想到悲惨死去的老陈和春杏,鲜血涂染着他们的周身。原本干净整洁的粗布衣服,变得破破烂烂。鲜红的血液变得粘稠,缓慢的流过逐渐变成黑白的回忆世界,它们如同糖浆一般,裹满了死人的身体,仿佛也要连带着,将她自己也吞噬。

眼泪又不争气的流淌出来,而后变成声声抽泣。小孩子的哭声,就是这么的令人讨厌。虽然前世的薛忆还挺喜欢小孩的,但没想到自己变成小孩了,竟然这么的令人感到麻烦。

一想到这这里,哭声也就低了,转而换成了滴答着的泪珠。小小的眼眶,红红的,看的白芷心生怜爱,拿起手帕,不停的帮她擦拭。

暮色微沉,医馆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风裹挟着雪花吹了进来。

薛忆觉得冷,连忙拉紧了被子。

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薛忆脸上的泪珠被白芷温暖的手拭去。才看清了来的人正是常子源与慕云烟。

此时的慕云烟已经褪去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转而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小棉袄与深蓝色的罗裙。昨日那黑乎乎的脸蛋,也被清洗干净,此刻已经被寒风冻得红扑扑的。加之她本就长得清秀,更衬得她粉嫩可爱的样子。

而一旁的常子源,手中提着的是几包东西。

常子源边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边道:“昨日我已经告知了寒州大营,他们已经派人去青石镇了。放心吧,那些死去的平民百姓的尸身,有人殓收了。”

常子源与慕云烟在一旁坐下。而提到了青石镇,慕云烟原本挂着笑的脸,也渐渐沉了下去。

常子源继续道:“不知道薛忆小师妹恢复的怎么样了?我们出来办事也有一个多月了,若是无大碍,明日便动身回程吧!”

白芷师姐敲了常子源的头一下,常子源吃痛哎呦的叫了一声。正色道:“你我皆是出身医者,医者的本分就是救死扶伤,薛忆师妹病的这样重,怎么能说走就走?”

“是是是,哎呦白芷师姐,下手这么重。”常子源捂着头道,却还是把那边桌子上的包裹递了过来。“这是给小师妹买的东西。这衣服可是云烟师妹亲自挑的,快看看合不合身。”

“还没拜师呢?就师妹师妹的叫了?”白芷调侃道。转头看了一眼那边低头坐着的慕云烟,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

白芷拿出被包裹着的衣服,是一件粉色小棉袄。拿到薛忆眼前晃了晃,笑道:“好不好看呀?等小师妹的身体好了,我们就换上好不好?”

薛忆笑着点了点头。前世她最讨厌的就是粉色,只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学出来的在普通不过的女生,每天就是一身平平无奇的装扮。甚至是宽大的深色卫衣卫裤,一双永远不变的白色运动鞋。她不懂为什么有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难道他们不用上班赚钱?或许前世的她自觉样貌普通,学习成绩和工作能力也不是最出众的,所以一直在刻意的隐藏自己。但又想着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或许才能让自己在这陌生的城市打拼出一片天。谁让自己前世的父亲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又出生在偏远县城,这里的思想守旧。再为那个酗酒的父亲剩下一个儿子后。母亲便不知何时失踪了,而父亲也对自己非打即骂。那时的薛忆,凭借着每天的到处打工,省吃俭用,考到了一所远离这里的大学,永远的离开了那个“家”。几乎是素未谋面的母亲,和一个家暴的父亲,让她对那个曾经的世界没有任何的留恋。

如果老天让她重生了,那么我就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重新开始吧!薛忆这么想着,眼睛里也冒出了神采奕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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