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夜知错了,还望兄长能宽恕衡夜的无知,衡夜愿洗心革面,让圣都的子民安居乐业。”跪在大堂之下的人一袭玄色素衣,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之间,令人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衡夜,我既革了你的职,便已示对你的惩戒了,既然已经罚过了,那便表示我并不会再翻旧账。你也实在无需如此啊。”苏令尘端坐在堂上,手里漫不经心地削着木头,斜眼看着衡夜,目光冷彻。
虽同为龙域的主人,但苏令尘可不比衡夜那样给自己造了一座奢华的宫殿,仅仅只是窝在一个林苑里。不过,这林苑皆按着苏令尘的喜好建造,朴素倒也不失风雅。
“那还请兄长复了衡夜的职务。衡夜定不会叫兄长失望的。”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缓缓抬了起来,看似一副低三下气的样子,但那眼神里分明流露着桀骜不驯的高傲。衡夜掩在衣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着拳,他向来傲气得很,如此这般跪着求人,对他自己来说绝对是比死还难受。
“衡夜,”苏令尘停下手里的活计,对上衡夜冷漠的眼神,语气依旧严肃,不退让分毫:“不管是作为国主还是作为龙子,说话必须一言九鼎,且不论你被暂时革职九域皆知,如果我现在就恢复你国主的身份,叫我如何能对得起那些被奴役甚至丢了性命的百姓呢!”
“我……!”
苏令尘抬手截住了衡夜的分辨:“这是你应受的惩罚,就应当好好的反思。若再有不服之辞,兄长我会当做是你还未想清楚自己的错处,这国主之位何时还你就说不清楚了。”
直至今日,苏令尘还能时不时记起那一瞬间衡夜看向自己的目光,若是能杀人,那充满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将苏令尘万箭穿心。
衡夜很快收起了杀气,又恢复到了卑躬屈膝的怯弱样子,从齿缝间缓缓挤出几个字:“衡夜明白,愿领兄长教诲。”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后退着离去。
看着衡夜的玄色素袍消失在庭院里,玄武总觉得有些不妥:“主子,衡国主已生异心,这样让他回圣都,好比是放虎归山不是么?”
“放虎归山?他这小子要学会的是一山容不得二虎。衡夜向来心高气傲,凡事总要争个头筹,我是想借此挫一挫他的锐气,要他明白只要我在一日,他便不能为所欲为。”苏令尘放下刻刀,手心里一只木头雕的小龙栩栩如生,苏令尘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嘴角又是一挂得意的笑意:“玄武,为保周全,我还会在这里呆几日,这庭院也得好好戒备一下。”
踏出龙域的边界,衡夜才松开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手掌已经被指甲抠出了一排血印。
无论从才学,法术还是武艺,衡夜都自信与兄长不分伯仲。在苏令尘的龙域还是一片土包,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取的时候,圣都的商铺楼阁早已是鳞次栉比,他苏令尘凭什么就能一手遮天,驳了我国主的位子,甚至还能掌握生杀大权?!就凭他是父神第一个造出来的龙子?
回想起今日在大堂之上自己这般的低三下气,苏令尘却连一点颜面都不给,衡夜顿时感觉到一股子郁结之气在胸口挥之不去,喉咙口冒上来一股子血腥气,眼前一黑往后踉跄了几步。突然手臂被人一把扶住,衡夜抓着那人好歹是稳住了往后倒去的身子。
“主子,您没事吧?”尽管此刻眼前有些模糊,但这声音衡夜是断不会认错的,他定了定神,视线在眼前慢慢交汇,显出了少年担忧和敬畏的眼神。
“死不了。”衡夜推开少年的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他只需要一个可以做这阳界主人的机会,有朝一日必定让苏令尘在自己面前三跪九叩。
衡夜对那少年说道:“山鬼,从今日起给我死死盯着苏令尘,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动静。若是办砸了,可别怪我无情!”
“山鬼遵命。”少年说罢,便化作一团白雾往苏令尘的庭院飘去。
……
清晨,公鸡刚刚结束了长鸣,母鸡们在院中不急不慢地刨着地上的沙土,林月儿坐在树墩子打磨成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洒了一把谷子,不时往树林的尽头张望几眼。
晨起有些露重,林月儿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起身往杂物房走去。苏令尘临走之前备下的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眼下都已经见了底,算起来苏令尘也走了快两月了。
在他来之前,林月儿都是独来独往,身边跟着一条狗,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有那么的难捱。苏令尘离开之后,除了每日做些农活之外,她要不就是和冬仔一起坐在院门口发呆,要不就是整理下苏令尘留下的粮食和衣物,心想着等这些东西耗完了,他也该回来了。
“冬仔,你说苏令尘什么时候回来?”林月儿一边收拾着柜子,一边和冬仔“说”着话,“还是,原本他就有妻儿和家人,干脆抛下我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去了?”
“这么说也不对,我和他之间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哪里能谈得上抛弃不抛弃……冬仔,你说是么?”
林月儿看向自己的脚边,那里空空荡荡的。冬仔从前也会偷跑去林子里玩,林月儿也并没有特别在意,通常日落之前便回来了,今天是怎么了?
林月儿的心里泛起不祥,连忙跑出屋外唤着冬仔的名字。呼唤声惊起一片林中的雀鸟,却唯独没有获得期望的回应。
太阳已经从山顶冒了出来,把幽深的林子照的亮堂,林月儿深吸一口气,心念着千万不要碰上野兽,一边提起了门边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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