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一路行至镇东铁匠铺,叮当打铁之声不绝于耳,半里地外都能听到。

“周师傅,我要的刀打好了没有?”

陈胜问道。

一个光头铁匠停下了手中的锤子,闷声道:“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要三两银子,我事先已经付了订金一两。”

陈胜在怀里东摸西掏,摸出二两碎银子。

他有整的,也能一把就掏出来银子,但财不露白。

这世道,不装得拮据点,就会像刚才闹市上被偷的人一样。

光头铁匠一把拿过陈胜手里的碎银子,掂量了几下,确认份量后再收起来。

然后便从柴堆里拿出一根笔直的木棍扔给陈胜。

“给,这就是你要的刀。”

陈胜耳朵一动,精准无误地接过木棍。

这一手倒是让光头铁匠有些吃惊,不过他看着陈胜那对纯白的招子,顿时把心放在肚子里。

只是巧合罢了,这瞎眼小子怎么可能是习武之人。

锵!

这木棍,就是一把杖刀。

陈胜从抽出这把刀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

出鞘声很生涩,拔刀时还感觉到了一点阻力。

双指并拢,拂过长直的刀身,指尖有磨砂感,还沾染了一些东西。

陈胜轻轻一嗅,嗯,是铁锈味。

这铁匠,给了他一把锈刀。

刀与鞘的大小也有些不匹配。

明显是随意糊弄之作。

“小子,这把刀不错吧?”

光头铁匠笑问道,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那把杖刀,是他用一堆破铜烂铁随意拼接而成的,都不曾抡锤锻打过。

陈胜沉默片刻,笑道:“好刀!”

锵!

杖刀入鞘。

陈胜离开了铁匠铺。

还是那句话,他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冬枣干,冬枣干,五文钱一斤,买回去煲汤可暖着嘞!”

“山里刚打的兔子,带皮毛的,皮扒了能做帽子,一口价半吊钱!”

“列位,十二岁的女娃儿,能洗衣做饭带孩子,吃得还少,一两,不!半两银子!”

雪化了,镇上的集市又热闹了不少,叫卖声不绝于耳。

通常卖家会把一根稻草插在要卖的货上,避免被不买的人骚扰。

而集市上插稻草最多的货物种类,便是人了。

为了活着,插标卖首,将性命交由别人手上发落。

总比现在就饿死,冻死强。

但很可惜,供大于求。

幸亏大雪已过,不然明天镇上的野狗又要饱餐一顿。

“老板,这畜生老了,走不动道儿了,劳驾您给杀了,送您一扇腿肉。”

老头儿将一匹老得掉毛的清瘦骡子牵到屠户面前。

这骡子太老了,肉也柴,卖不出去,只能请屠户杀了,自个儿吃。

“嗷咦嗷咦嗷!”

老骡子似乎是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

而当屠户亮起屠刀时,它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从老头儿手中挣脱,在集市上横冲直撞。

“嗷咦嗷咦嗷!”

那嘹亮的叫声,充满了对生的渴望,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孽畜,不要跑啊!”

老头儿在后面追赶着,他太老啦,根本追不上。

小女孩摇着手里的拨浪鼓,自顾自地走着,丝毫没有看到一头慌不择路的老骡子朝她撞来。

砰!

陈胜一脚正蹬,从侧面踢中老骡子的脑袋。

老骡子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地,四只蹄子不听使唤,失了平衡,朝着右边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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