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能将他拉回人间的只有面前这个人,那双深邃眉眼,总是在看向他时漾开柔和至极的意味。
桥生以前就爱盯着今辞的眼睛看,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绿色,像诗卷中的松霜绿,但又着了些许淡淡墨色。
胃部的疼感再次袭来,桥生抑制不住地痛哼起来,恶心、反胃、手抖,他不想在今辞面前暴露这样的自己。
即使这些是再寥寥不过的部分。
“...辞哥,送我回家吧...我家里有药。”这是桥生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医院是不能去的,而现在僵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好在车上保温杯里有热水,今辞倒了些在杯盖里,桥生就着今辞的手喝了几口,便报出地址,缩着身体以减少不适。
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一个人想要躲藏起来,费尽心思去寻找也不见得有所成效。
今辞本不想适得其反,桥生是固执的。
他初回南城的那段日子里,想了太多缘由,也想过再次见到小孩的很多种时刻。但如今模样的桥生,是他不愿,也不忍看到的,无力与挫败几乎将他淹没。
车路过梓州大道,视线里府河岸边绿道上粉白的冬樱花叠缀其间,桥生突然低声喃喃道:“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色了。但,对我来说太明媚了。”
“辞哥,如果有天,我能买下一个院子,我就建一个阳光花房。等你回南城,就能给你一个桥桥版的花花世界。到时候,你在这里画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的。嗯...不行,花房还是辞哥帮我设计吧,我来种花,就从你送我的小苍兰种球开始学习吧。”今辞的脑海里在这一刻响起曾经桥生趴在学校画室桌上说的话。
所以,Freesia该是钟爱阳光的。
桥生现在住的地方其实是他生父程枫留下来的,位于南城浣花区。其母桥樱还活着的时候,他从未知晓,还是后来堂哥程橙告诉他的。
到底家,不是家。
小区名叫星苑,是老小区,并没有所谓的地下停车场,大多数住户是将车停在外面,或者停在小区里能停放的地方。外面路边的公用停车位,刚好走了一辆,今辞顺势将车停在车位上。
临近下午三点,周围人不多。就近只有一个提着水果袋往小区走的女人朝这边瞥了一眼今辞的车。
显然,桥生忘了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今辞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回家。如果今辞知道那些桌上的药,又或者是更多,他现下实在没有一个合适的方式去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或许,究其根本,他是害怕的。那是一种悲哀的警惕,警惕自己。
今辞侧身见桥生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手就开始将衣兜里露出的东西往里塞,大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其实,他知道那是一袋药。
“桥桥,我都知道的。再往你那小兜兜里塞,坏了怎么办?”
说着,伸手搓了一下桥生的脑袋,低沉磁性的嗓音继续道:“还记得先前我跟你讲的话吗?我说暂且不问你任何事,那是不想你陷入困囿之地。但,不是让你将我拒之在外。这些年,南城依旧在,可你却消失了。”
“辞哥,我没想这样的,可是...”
“桥桥,我知道我的Freesia一直在我身边,虽然他躲起来不见我。回南城后,我去了学校,去了你和你母亲租住的地方,我尽可能联系知道你在哪里的人,但是都没有找到你。那些时刻,我总希望自己无所不能。包括现在。”
今辞视线落在桥生左脸凹凸不平的皮肤上:“而桥桥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不能全然断定你心中所想,可那些没有真实发生的,就通通不作数。走吧,回家。”
桥生住在一楼,跨上单元楼台阶的时候,一只三花小胖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像个小炮弹直直冲向桥生,却绊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在二人面前。
“喵喵~”三花直接原地卖萌,估计也没摔疼。
“球球,饿了吗?”桥生弯腰摸了摸它的猫头,毛绒绒的触感很舒服。而今辞见到这一幕,也俯身摸了摸桥生的头。光的落影都温柔起来。
“喵,喵呜~”球球用尾巴扫着桥生的裤腿,一下一下地蹭。
“桥桥养的小猫吗?那辞哥要养两只小猫咪了。”
“不,不是,就小区里大家一起喂养的。球球,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吃的。”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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