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在心上开了一道口,顿起潮汐。藏匿的思念、酸楚与脆弱坍塌在身体里,涌向四肢百骸,桥生想将自己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陷入没有阴影的宽阔胸膛。这是他的人间。
怀中人一直亲昵贴蹭着自己,今辞眼中的墨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是手指捻了对方一小撮细软发丝,任由小孩撒娇般的举动。时间并没有消磨掉彼此的爱意,仅消一眼,仅仅一个久违的拥抱,便温澜潮生。
一如多年前南城初雪的夜晚。
停下手中动作,将下巴搁在小孩软软的头顶:“桥桥,我的宝贝。”
碍于桥生身体情况,今辞温声地继续询问道:“桥桥,家里有番茄、鸡蛋和面条吗?但宝贝不想吃的话,辞哥暂且做一些香菇青菜粥?如果没有食材等下我去买。”
先前服用的止疼药起了效果,可桥生对于食物的欲望依旧不强烈,又或者说,即使饿,到了真正吃下去的那瞬间,又控制不住地悉数吐出来。
因此,往往在能够吃得下去的时候,桥生都会趁此机会多吃一些。只有好好吃饭,按时按剂服药,才能清醒着,去偷偷见一见他。
将脑袋挪了挪,继续窝在今辞的怀抱里。
鼻息间都是为之依恋的冷木香,温热体温的包裹下,木香退却清冷与疏离,一点一滴地轻散化开。
无需克制,如一汪绿意的海,带着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温柔,落进桥生贫瘠而枯萎的身体里。
“想吃的,想吃番茄鸡蛋面,你做的。”依旧如小猫般的软,绵绵的嗓音,湿漉漉的,但不乏清澈。说着,又拽了下今辞的衣袖,继续开口道:“番茄和面条在冰箱里,鸡蛋在橱柜第三层。”
其实,家里食材是老吴给桥生囤的,相较于需要靠营养液维持的某段日子,现在的桥生也算是让老吴放心不少。
说起老吴,叫吴伍盛,今年得有52岁,是程枫的兄弟。
结过婚有个妻子,和程枫死于同一场火灾。
以前主要跟着自己几个朋友出去帮人盖房子。村里的,城里的,南城算是跑了个遍。
或许,亡妻保佑,早年间他失足从钢管上摔下楼的时候,工友都说悬了,结果人意外幸运地活了下来。且虽跛着腿,但并未丧失生活能力。
许是旧地容易让他一遍遍重复妻子与兄弟身死的事实,最终选择离开南城,一晃好些年。
直到桥生出事后才再次回到这个城市。而他家就在桥生对面那栋的三楼,仔细说起来,还是那会儿跟程枫约好一起买的。
这些天,吴伍盛在外地的侄女结婚,本来是决定今天陪桥生去医院,但由于桥生执意要自己去,几番思索,才答应他,随后收拾好行李,提早前往外地。
仿佛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心安,暂时没有幻觉、没有那个人控制自己。
桥生眼皮逐渐开始发沉,即使右手食指的冻疮这会儿痒痛起来,也仅是往衣袖里缩了缩,便想彻底睡过去。
也许在今辞怀中,梦里天空会蓝得透彻,微燥的阳光把林间松风、木香花香都送进画室。
他坐在今辞身旁,看今辞笔下,小苍兰自由而天真地盛放。
“桥桥?乖,先别睡,这样睡觉冻着了怎么办?”今辞捏了一下桥生的脸,很瘦,一点点力道都怕弄疼他。
因此,这一捏,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浅浅的呼吸声响起,今辞无奈,只好脱掉小孩的鞋,圈着桥生将他挪在沙发上躺好,解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对方身上。
去厨房前,弯腰伸手理了理小孩额前的头发,心里软了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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