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恪缓缓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褚蓑阳,这个曾经令他羡慕嫉妒、难望项背的宗门天骄,嘴角微微上扬,溢出快意的笑,“宗门素来公正,尔等既犯了错,就要有戴罪之人的觉悟,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难道还妄想得到宗门宽恕么!”

呆呆望着任淮安的尸体,褚蓑阳老泪纵横,苍老的面容皱纹堆叠,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眸,也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黯淡无光,枯槁的手想要去触摸任淮安,可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其实他才六十岁。

这个年纪,对于凡人而言,已是花甲。

可对于寿元绵长的修真者来说,却正是血气旺盛之时。

然而,他却是老成了这个样子。

是什么造成曾经的仙宗天骄,变成眼下这般模样?

公正?

褚蓑阳忽然嗤之以鼻地笑了起来。

仙宗何来公正!

自己,还有死去的任淮安,还有谢震,苏乘风,凤霄孑,之所以被贬到这里来,不就是因为仙宗不公,容不得异样声音么!

可为什么即使甘愿在蛮荒受苦,一忍再忍,仙宗仍要苦苦相逼。

自己这些人,在他们的眼里,究竟算是什么?

草芥?

想辱便辱,想杀便杀!

凭什么!

尘封的心,渐渐变得滚烫。

气势随之节节攀升。

熊熊烈焰,蔓延全身,褚蓑阳缓缓站起,晦暗的眸子,也一点点发出炙热的光芒。

“这几十年,我时常幻想着,能重新回到太衡仙宗,便是不复以往,但只要能得到宗门的谅解,认我这个弟子,我便心满意足了。”

他慢慢地说着,满头灰发,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便黑,脸上的皱纹,亦消失不见。

朱恪面色阴沉,寒声道:“褚蓑阳,你装了几十年,终究是原形毕露了。当年你因对魔道一念之仁,致使门人死伤无数,宗门网开一面,并未取你性命,要你自封境界,在蛮荒杀妖,以赎犯下的罪孽,而如今,你要违背当初的誓言么!”

褚蓑阳身上的炁火颜色不断地变化,从红,到黄,再变蓝……

这是境界提升的表现。

九重。

十重。

十一重……

“我褚蓑阳,自知罪孽深重,可他人何罪?”

褚蓑阳指向死去的任淮安,面色平淡,声音亦是听不出有丝毫情绪。

可正是这样,才令人觉得可怕。

尤其是朱恪,恍惚间又看到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敬畏。

那时的他,相比于褚蓑阳,便如同萤火与皓月。

其实不止是他,在几十年前,谁人又能不在褚蓑阳的光芒下黯然失色呢?

他们唯有仰望,褚蓑阳就像是一座大山,巍然矗立在那里,无人能够跨越。

原以为被贬到这蛮荒之地多年,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绝世天骄,已然心如死灰,成了一个废物,再也不复当年的风采,可没想到,眼下竟隐约又有了曾经的一丝影子……

朱恪身躯都微微地颤抖起来,这是对于那个天骄无法随岁月而磨灭、潜藏于灵魂深处的敬畏,同样也是对如今这个妄想试图找回自己的废物的不屑和愤怒。

“你已经不是当年的褚蓑阳了!”

他有些歇斯底里。

炁火也随之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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