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峰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似乎老婆婆也能理解年轻人的叛逆,不再追问。但是话匣子一打开,却忍不住要开导凌峰,给他讲起一些过往故事。
桥外雨潺潺,桥内感觉有真情在,萍水相逢的两人,一个静静地讲着,一个静静地听着,烛光摇曳,时光似乎又把两人带回了那些年……
老婆婆丈夫早逝,生活窘迫,而为供儿子读书,只得靠做清洁工和捡垃圾等身兼多职来维持生计,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所幸儿子争气啊,出息了!毕业后分配在市府工作,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老婆婆本来也是可以享清福的,儿子呢也叫她不要再做了,每月供老母不少生活费。可是老婆婆不舍得花,都存着,更要命的是,人是闲不住啊,就还是偷偷干着捡垃圾的活儿。另一方面,她也隐隐觉察到,儿子的步步高升有点不对劲,老婆婆亲手织的毛衣不肯穿了,都换上了名牌行头,好不气派,吃饭也都是某某酒家,好不奢侈。老婆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屡屡规劝没有用,上门的客人越来越多,送来的礼物也越来越贵,老婆婆的担心也越来越重。你来我往,老婆婆劝也劝不住,反而被儿子训斥,那也是没有办法啊。利令智昏,权欲熏心,渐渐忘本,渐渐忘记了曾经的善良清廉和当初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初出茅庐的誓言。眼看儿子一步步地弥足深陷,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又是焦虑又是无奈。最后在反弹风暴下终于还是被检举了,然后儿子逃亡海外,资产转移,大洋相隔千里万里,骨肉分离……
凌峰认真地听着,找个角落蜷缩靠坐一下,一边呷一口热汤一边思忖道:“这情节虽然老套,但是真真切切的,人就是逃不开这个怪圈哟~真是不懂,身在官场,再怎么也难以免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欲望无止尽,纸又包不住火,多行不义必自毙呢”。
“其实,那封对儿子的检举信是我写的!证据确凿,铁板钉钉。”老婆婆幽幽地讲述“为官清廉,实属不易~你若一点都不会阿谀奉承,不会拍马屁,只是埋头苦干,是真永远难有出头之日。官场黑暗,人皆如此。不免泥足深陷,纵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也很难把握,还不如趁还来得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凌峰听闻及此,原本体内暖暖的热流却凝涩起来:母爱实在伟大,而且远见卓识,既然没有好的办法让自己的儿子适可而止,竟用了如此极端手段,这何尝又不是大爱呢?有人说这虎毒还不食子,人哪,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往监牢里推呢?有人说,为了维护司法公正,严肃官场纪律,这是大义灭亲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后来老婆婆用积蓄补还了儿子挥霍的亏空,现在还是本本分分地靠捡垃圾过活,何其不易啊!
老婆婆为了营生也为了赎罪,做着最低微的营生,确把毕生所得都无偿捐赠给希望小学及资助贫困的孩子……
困意袭来,半梦半醒之间,凌峰似乎还听到了老婆婆讲述的结局。
渐渐地渐渐地,可能也是老婆婆说话比较絮叨比较啰嗦,更像是有一种魔力,凌峰听着听着似乎把自己完全带入了情境之中,凌峰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那最后一刻,老婆婆布满褶皱的脸上,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弧度,或许是错觉吧,凌峰存留意识之末隐隐约约听到的问题是“最近剡城要变天了?桑美将至,看来是注定要不平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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