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田区,苇名路。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将西服搭在肩膀上,满脸通红的川岛向着汽车挥手。

话音落地,目送着汽车消失在夜色中,抬眼看了眼手机,“啊,已经这么晚了……”

回到公寓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他只能醉醺醺的迈开双腿走回去了。

“滋——”

汽车的刹车声突兀的响起,昏黄的车灯笔直的打在川岛的身上,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迷蒙着醉眼川岛嫌弃道:“不是说了吗,我自己走就好了。”

“赶紧和美和子享受来自不易的蜜月吧……咯~”

可是回首望去停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下属的汽车,而是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

车辆上面的牌子很熟悉,在他没升职前每晚都要乘坐一回。

“……时间是不是不对……”

“大概是记错……也许是为了体谅我们这些打工人,特意修改了时间也说不定,总之运气真好。”

酒精灌溉的大脑思考到这里已经颇为不易了。

不多寻思,拎着包,登登的跑上了车。

目光无意间扫到躲在阴影中的司机,还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等坐到位子,注意到最后面还有着一位乘客,川岛礼貌的点了点头。

“老人家,这么晚还出门?”

那是一位上半身挺的笔直,头发团在脑后的老妇人,看到川岛向着自己打招呼,嘴角立刻有了笑意。

完全没有老年人的迟缓,老妇人脚步轻盈,仪态出乎意料的优雅。

好像眨眼的功夫就坐到了川岛身边。

直到此刻川岛才注意到这位妇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洁白的裹脚上踩着一双木屐,走动间发出塔塔的清脆响声。

视线上抬,眼光流转到她的脸上。

借着车里发黄发昏的光线,妇人的脸出人意料的白!

就好像死人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失礼的想法。”

没等川岛多想,妇人开口了,与精致仪表一般,她的声音和蔼极了,“同您一样,有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要忙碌,好在搭上这趟班车。”

“您今天很高兴?”

浓重的酒气在空间蔓延。

川岛本就红润的脸更红了,“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因为一个很好的朋友结婚,所以多喝了两杯。”

老妇人笑颜依旧似乎并不介意周围的酒气,双手隆在大腿上微微俯下身子,“为了好友的幸福,就算喝的再多有也是应该的。”

“您和您朋友的关系一定好极了。”

脑海中有片段闪回——属下恭敬的身影,好似黄金般的酒水在杯子里摇晃,恭维的话不要钱的灌入耳畔。

“是的,的确是很好。”川岛认可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冒昧,但还请您注意身体才好。”

突然的关心让川岛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老妇人的打扮,以及现在才注意到其胸上插着的一朵纸花。

“您……有亲人……”

“是一位老朋友了,遇到了一些意外的人……难免有些感伤,所以才说了那些冒昧的话。”

老妇人眼神越发柔和。

“太遗憾了……”

也许是老妇人的亲切,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川岛夸夸然道:“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么?”

她笑着说道:“不没有,到是我应该帮你个小忙。”

“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湿毛巾……”

“?”

看着递到眼前,还散发着热气的毛巾,川岛不明所以,心里浮现古怪的感觉,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一边。

“醉醺醺的回家,难免会被夫人责怪不是么,来吧。”

老妇人指了指川岛的脖子。

察觉到老妇人意有所指,川岛偏了偏头,看着窗户反射的画面——脖子上不知道哪位调皮的妈妈桑烙下的吻痕,新鲜的唇印好似一朵娇艳的红杏盛开在脖子上。

“麻烦了!”

川岛有些慌张的接过毛巾,两只手拼命的擦在脖子上,嘴巴里解释道:“应酬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老妇人并未回话,只是善意的点了点头。

擦干净了吻痕,也许是老妇人的提示,川岛仔细的检查起身体的其他部位,果然那位调皮的妈妈桑不止留下了一处痕迹。

直到表面看不出异样了,川岛才松了口气,转过头语气真挚的向着老妇人道谢。

只是还回毛巾的手刚刚伸出去就僵在了半空中。

“您与贵夫人的感情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柔和的声音言之凿凿。

“不,并不是。”

“……”

老妇人没有辩解,也没有接着追问下去,而是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您知道传闻中有一类只有雌性而没有雄性的蜘蛛么?”

“单性繁衍的蜘蛛?”

“不,它们依旧逃脱不掉两性繁殖。”

“那雄性的蜘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川岛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

“相差不多呢?”

“啊?”

“借用其他雄性生物,注入病毒,为她们创造出合适的配偶。”

“真神奇……”

“哪里的小道流言么?”

大学毕业的川岛压根就不相信有这种生物,把它归结为某种臆想。

“也许是真实存在的也说不定呢。”

老妇人神色认真,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信仰。

“……”

车窗外的路灯偶尔闪烁,打在川岛的脸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酒意消退,脸色隐隐透漏苍白。

“迷乱的信息素是有时效的,当不同种族的雄性冷静下来,就会发现母蜘蛛的真实面孔。”

“那样可糟糕透了。”

“也会变成蜘蛛么?”

“不一定,不够强大的雄性会被当成食物吃掉。”

空旷的车厢内静悄悄的,只有公交车报站不时的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妇人的声音阴沉、冰冷了起来,川岛紧了紧肩膀上的外套,随后实在是冷的受不了了,将西服老老实实的穿在身上。

可刺骨的冰冷感其并没有消失,反倒随着某些不起眼的记忆闪回越发煎熬。

————

晶莹温润的嘴巴咬在川岛的鼻子上,带着撒娇似的语气:“我们还真是不一样呢。”

川岛笑了笑,“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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