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柳镇县县廨,尉司署后堂内。
吴尘坐在一把梨木禅椅上,一手托着一包蜜浆酪糍,另只手正伸着二指捏着一块,仰头往嘴里放。
这是来县廨途中,路边的小贩叫卖的吃食。吴尘路过摊前时,莫名其妙地嘴角就淌口水,脑子里总像有个声音在喊,
“我要吃这个!我要吃这个!”
于是人就定在原地,强咽了几下口水,却发觉口水那是越咽越多,心中暗忖,这倒霉孩子。无奈扭脸看向身旁跟随的刘铭,
“你有带零钱吗?我身上票子太大,怕找不开。”
刘铭搞明白了缘由,心中觉得好笑,于是就自掏腰包,花了两文钱买了一份递了过去。
吴尘讪讪接过吃食,快步走在众人前头,拉开距离,一边吞咽口水,一边无奈叹气。
尉司后堂里的气氛稍显尴尬,刘县尉和侄子刘铭大眼瞪小眼各自坐着,不时扭过脸看看对面的吴尘,因为吴尘自打进府坐到那张椅子上后,大部分时间里就只顾着对付他手中的那包酪糍,一言不发。
刚坐下来时,刘县尉同吴尘之间还是有几句客气的寒暄,即便那寒暄也只是吴尘面色淡淡的点头回应。几句之后,吴尘没了耐心,彻底不装了,一门心思就完全转移到手中那包酪糍上了。
酪糍软糯,略有韧性,吴尘吃得那是扯丝拉线,从嘴里拉出一定长度后再‘刺溜’又吸回嘴里,接着口中吧唧吧唧嚼来嚼去,偶尔还不忘吸吮几下捏过酪糍的手指。
这份怠慢加之这副吃相看得刘县尉暗皱眉头,要不是此人有恩于自己的侄儿,并且难易忽视侄儿以及手下对他诸多非凡本事的描述,若是换作一般人,他早就甩袖而去了。
但从各方面汇总的信息来看,此人不单单只是‘不简单‘那么简单,似乎身具某些玄乎神妙的本事,比如带着五个贼人一飞冲天,然后还一路狂奔,自己身上竟还一尘不染?
具有这样的本领即便没有自己侄儿口中的‘神仙’那么夸张,但起码也是个武功登顶的宗师级强者。这般厉害的人物,你一介武夫莫非还敢叨叨他的吃相?没坐在你家供桌上,让你跪在下面看他吃就不错了。
刘县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自己也是头回遇上如此厉害的高手,没什么经验,真不知道交流些什么好,至今连大佬的尊号都不敢打听,也不知道大佬的喜恶,问得不好,都想象不出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付四那般厉害的贼人,如今躺在县衙大牢里都已是植物人的状态,能不能撑到明日过堂都难说。
而一旁的刘铭更是紧张又兴奋,毕竟吴尘所展示的那些神仙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的,那带着五个贼人瞬间直冲云霄的视觉冲击,至今想起来都还令他心惊肉跳。
此时堂外有衙役来报,刘县尉向正在吧唧嘴的吴尘告了声罪,便自顾出去,来到堂外。
“禀告大人,死了三个,另两个包括付四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还看今夜能否熬得过。大人,小的已经遵照您的吩咐上报了县尊,县尊大人也甚为惊喜,并向小的打听了那位壮士的来头,小的只能如实禀报;县尊说了,今晚要在云霄阁设宴,宴请那位壮士,说到时候赵县丞也一并参加,还有孙县尉也会来,大人您看这?”
“嗯!本官知道,你先下去吧。”
屏退了衙役,刘县尉独自站在堂檐下思索。
“孙思明也想插一脚,怕是来伺机抢功的吧?”
一刻钟后,吴尘终于吃完了手中的那包酪糍,一边舔着手指沾上的蔗浆,一边站起身,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吃完了,没事……我走了啊!”
说完向对面也跟着慌忙站起身的刘铭点了点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神…壮士留步!壮士留步!阿叔!壮士要离去了!“
刘铭在吴尘身后急唤,刘县尉快步从堂外奔走进来,拦住吴尘的去路,并躬身作揖道,
“哎呀!壮士莫走,本县县尊李俦厦李大人听闻壮士此番擒拿要犯付四等贼人的壮举,盛赞不已。今夜已在本县云霄阁设宴,替本县父老乡民感谢壮士为民除害,还望壮士莫要推辞。“
说实话,刘县尉笑起来怪难看的,吴尘看着他那张笑脸有点想皱眉头,心里也颇为不耐,自己还有正事要去办呢,便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不爱吃饭,今天我还有事要办哩!“
说完便绕过身前的刘县尉,继续往堂外走去。
刘县尉脸色有些难看,听听这是人话吗?什么叫不爱吃饭?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啊?虽然自己在此地为官多年,除了孙思明那个王八蛋外,还未曾有谁对自己如此怠慢无礼过,不过不满归不满,一想到此人的种种传言,也只能忍了,于是转过身去,脸上瞬间又堆起笑容,冲着吴尘的背影,连忙大声询问,
“壮士留步,不知壮士有何急事要办?本官虽然只是负责本县治安捕盗事宜的佐官,但壮士的事本官或可代劳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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