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必须马上回来!”
“那我……先回福安,再回霞浦……”
柏洋派出所副所长叶海斌当即告诉林建成:“陈先惠答应回霞浦,他可能先到杨伯伯家。”
周卫星、董潮、俞向初便驱车守候在教场头39号,不见陈先惠的身影。
下午6时,查实陈先惠的父亲从福安带儿子陈先惠回到霞浦后,陈先惠说自己先到水利局宿舍一个亲戚家吃晚饭,然后去公安局,其父便单独回到柏洋。
周卫星等三名刑警火速去县水利局宿舍陈先惠的亲戚家,一把将陈先惠捉到车里,警车向县公安局飞奔而去。
“陈先惠,听说你准备主动到公安局找我们?”阮秉刚给对方沏了一杯茶,在宽松的气氛中开始了谈话。
“是,因为我听说你们到处找我。”陈先惠回答。
“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先把这几天都去过哪里跟我们谈谈。”
“我6月22日去女朋友那里,后来到福安帮表姐夫看药材店,通过推销西药,每箱可赚400元。我共赚了3000多元,给了我女朋友2000元,身边留1000元。7月2日回到柏洋,3日乘车来到城关,还碰到派出所联防队员,看了三场录像,下午4点乘车去福州,后来又去温州玩。听说公安局要找我,我就回来了。”
当侦查员要他协助提供熟悉“杨伯伯”家的人时,他说7月3日下午4点多,在霞浦车站碰到一个叫陈振富的同村青年,他说去莆田打工,怎么4点多了人还在霞浦,而且神色慌张……
专案组干警当即四上柏洋,寻觅陈振富。在一座破烂不堪的房子里,见到陈振富的叔叔和劳教刚返回的哥哥陈振忠。问他们陈振富在哪里,二人摇头说不知道。陈振富是人是鬼,成了专案组干警心头的一个结。
刑警们对陈先惠有不少疑问。他介绍自己7月3日离开霞浦后去过福州,又去过温州。而警方接到的两个神秘电话的先后顺序正好也是从福州和温州(文成)打来的;再者,他于8日给柏洋派出所挂电话说“我从福州去九江了。”其实8日他人还在温州,为什么不讲真话?
种种迹象表明陈先惠并非等闲之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表兄”很可能跟他叠印成一人。
公安干警火眼金睛,紧紧抓住陈先惠不放。
7月11日晚,在干警的预审攻势面前,他招架不住了,退缩到墙旮旯里去。半晌,嗫嚅着说:“我可能知道是谁杀死我阿伯家的人……”
“你不要紧张,把情况如实讲来。”苏光、林锋这两位老公安含而不露、不追不逼地问。
陈先惠招供说:6月26日左右,我在柏洋街上打游戏机,同村青年陈振富把我叫过去说:“先惠,有事要你帮个忙。”
我问什么事?他把我带到街道一个清冷处,向我引荐两个陌生人,一个40多岁,1.7米的个头儿,保养得很好。手戴888的金戒指,脸宽额高很有官相;另一个年轻人,20来岁,很壮,手很粗。年轻人的手搂着我的肩膀说,看守所老杨,你叫他阿伯,我们有事要你帮个忙,帮成了我们给你5000元钱。
“什么事?”
“有一个兄弟名叫侯庆生,过几天要杀头了,想叫你阿伯给他一个逃跑的机会。”
“我阿伯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忙我无法帮。”我说完就走了。
那个40来岁的男人都没跟我说话,拿着手机跟什么人在通话。
下午,我去溪边游泳回来,在乡政府门口,又被陈振富等三个人碰上,他们拉我去酒店喝几杯,这时那个40来岁的男人开腔了:“老弟,你若愿意帮忙,我再加这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
“这我做不到。”说完我便走了。
7月3日我去霞浦,下午4点多钟在车站候车厅等车,看到陈振富慌里慌张从候车厅走过来,我说,你怎么在这里?陈振富愣了一下,走出候车厅,然后又回过头向我招手,我走了出去,又见那两个陌生人。陈振富满头大汗,中年人把我抠住说:“我们到三沙去玩。”
我说:“我已买好福州车票了,不去了。”
那个中年人恶狠狠地把我抠得更紧了:“我上次跟你讲的事,不许讲出去,否则杀你全家。”
最后那两个陌生人乘的士回三沙去了。不知陈振富后来去哪里了。
干警林锋、苏光、阮秉刚商议了一下预审方案,次日三审陈先惠。
审讯中,林锋发现陈先惠的右手腕有一条刀痕:“这伤痕怎么留下的?说!”支队长一双灼灼逼人的目光直刺陈先惠。
陈先惠的额上沁出了汗珠:“我昨天讲的有些地方不真实。作案那天的上午,那个中年人讲:‘你杨伯伯吃了我们5万元。但事情没办成,我们要杀他全家。你若肯参加给你2万元。’作案那天,中年人在外指挥,我先上二楼,下楼时发现杨家的两人已被杀了,我要叫起来,年轻人用刀压在我的手腕上:‘不要作声,否则杀了你。’喏,我这右手腕上就留下了刀痕。作完案后,我和那个年轻的三沙人来到南门街上一家打铁店,那个三沙人含了一口茶水,偷偷把抢劫来的一只手镯上的血迹冲洗掉,然后拿到金店卖了1560元,钱全部被那个三沙人拿走了。”
参战干警立马找到了那家打铁店。老板回忆说,7月3日是有两个柏洋青年到店里讨茶喝,其中一个人说是柏洋某人的孩子。干警们根据打铁店老板说的情况一查,那个某人的孩子正是陈先惠。
13日下午2时,林锋、苏光出任主审,四审陈先惠,在凌厉的预审攻势面前,陈先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不得不如实交代他行凶作案的全部经过。
早在今年6月,陈先惠在柏洋开了一家理发店,门庭冷落,几个年轻人在店里闲聊时,谈到闽南一带有钱人很多,只要肯动手,就能搞到东西。陈先惠便萌发了抢劫的念头。
6月26日,在柏洋街上遇见陈振富,便悄声对陈振富说:“咱们去杀人抢劫,你敢不敢?”
“怎么不敢?”
“就等你这句话了 !”
7月2日晚,陈先惠再次找到陈振富说:“霞浦城关我发现一家人很有钱,女的全身金灿灿,而且地点偏僻,搞它一笔钱,你过去杀过猪,把杀猪刀带上。”
“早就没了,要刀就到霞浦街上打。”
7月3日,两人乘车来到霞浦,找到一家打铁店,订做了两把杀猪刀,下午2时取货。两人走出打铁店,陈先惠在一张法院贴的布告前站了好久,他被侯庆生判处死刑的内容吸引住了。他便灵机一动,走进录像厅,将“侯庆生”三个字记到手背上。后来他在向审讯他的干警交待时,便用这个名字,编造了一段杨石磷“吃了我们5万元钱,但事情没办成,我们要杀他全家”的情节。
到了3点50分,两人敲开杨石磷住宅的门,善良的王雪勤万万没想到,她开门之际,便是豺狼进屋之时。当她回身走入西侧厨房内倒茶的瞬间,陈先惠从背后狠命夹住她的喉部,捂住她的嘴巴,陈振富从挎包里拔出刀,朝她的腹部连捅三刀,王雪勤倒地后,陈先惠和陈振富又朝她的脖颈连割数刀,然后取下她身上的金首饰。
陈振富进卫生间冲洗血手,陈先惠走出厨房,欲上二楼卧室翻箱倒柜,不料楼梯上下来一个女子,陈先惠一看是杨杰的妻子林颖。为了稳住女方,他贼眼一转,编出“三沙一个朋友叫林阿梅被县公安局拘留,找杨伯伯关照”的谎言,热情好客的林颖马上给丈夫拨通电话。正是这个电话,使他们留下罪证。
陈先惠手腕的刀痕,就是在杀林颖时碰破的。
金首饰到手后,二人当即在霞浦一家金店脱手一副手镯,得款1560元。当晚乘车逃往赛歧,密谋把公安机关视线引到仇杀上。8时又乘夜班车去福州,车过罗源湾,把凶器、血衣等扔向窗外。
第二天下午4时,给霞浦公安局挂了个电话。当天下午7时,又乘车离榕赴温州。5日凌晨到达,处理了剩下的金首饰,得款2000元。6日乘车去文成县,当天中午12时再次打电话给公安局,企图搞乱公安人员的视线。随后乘1点班车7日凌晨到达义乌。下午5点来到街心公园,陈先惠拿出一瓶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骗同伙陈振富说是解暑药,让他服下24片,然后拿出事先写好的一份遗书,放置在陈振富昏睡的石板凳上,制造失联自杀的现场,随即匆匆逃离公园。独自一人于当晚乘车返回福安。
案发后,陈先惠进行了一系列反侦查的活动,认为被告席的栅栏已远离自己了,干脆来个自告奋勇去公安局,只要混过这一关,以后还可以干第二起、第三起。想到这里,他轻松地来到棠溪,与未婚妻温情一阵子后,塞给她2000元。随后来到福安姑姑家,其父正好来这里找他,便偕他一起回到霞浦。
陈振富昏迷过去后,被公园看门老伯发现,即挂电话给巡警,送往医院抢救,保住了性命。公安机关问他的籍贯、姓名,他谎称自己是福鼎白琳人,随便报了个名字。义乌警方即与福鼎联系。福鼎警方一听,不禁大喜,原来白琳最近发生一起抢劫案,便以为作案分子在义乌落网了。福鼎警方日夜兼程赶赴义乌,一看,此人与他们要抓的抢劫犯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听口音是闽东人,只好将其人带回福鼎。
当苏局长与义乌方面取得联系后,方知陈振富已被押到福鼎去了。苏局长当即派出游伟平和阮秉刚驱车直赴福鼎,将陈振富解押回松城。在车上,游、阮二位干警抓紧对陈振富进行审讯,他的供述与陈先惠的交待基本一致。
至此,两个杀人抢劫凶手全部抓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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