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一年七月,大梁元平镇国公府。
“轰隆隆——”
夜空中乌云沉沉,雷声响彻天际,雨将下未下。
祠堂的门因年久失修而残破不堪,房梁在风中“嘎吱”作响,神龛中没有一座牌位,却有明明灭灭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尚未燃尽的纸钱在空中肆意飘舞,屋内却空无一人。
元曦站在连廊中,望着衰败的景象愣神。
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方祯宁,也是同辈中的最小的女儿,家中长辈对她倍加疼爱。
然而六岁时她发了一场高热,据说当时已经奄奄一息,父母请遍元平的名医都没有将她治好。后来她的师傅凌霄子云游到元平,死马当活马医地过来给她看病。
“阴命之人生于阳刚满溢之家,自然命星不稳。”
凌霄子的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人生,从此她便随师傅在道观修行,一年只能回家一次,待她及笄时便可归家。
然未曾想到,她八岁时镇国公府竟突然一夜之间惨遭覆灭,全府上下三百余人无一留有活口,那一夜血光染透了元平的夜空,而她因在外修行则逃过一劫。
她如何都不信,满门忠烈的镇国公府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想下山查探,师傅却不允许,只说贸然下山只会为镇国公府平添一具尸体,让仇人更加快活。
她便一直忍到今日。
望着眼前的景象,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此刻突然凝在心头,化作一阵温热涌上她的喉中,鼻腔中的甜腥似要喷涌而出。
她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清泪滴滴落在地上。
突然,身后一墙之隔外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到底行不行啊?”
这声音尖细像针尖划过墙面,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却让元曦觉得莫名熟悉。
元曦敛住泪意,正要仔细分辨,却又听另一人低声回道:“少啰嗦,镇国公之魂已被我困住,不会耽误祭天,大梁迟早是我们的。”
祭天!元曦如雷轰顶,鼻腔中的铁锈味更甚。
她透过花窗看向花坛。
花坛中央站着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手上正摆弄着奇怪的手势。
她正想看清,天空中却突然劈过一道闪电,透过花窗将她的影子打在地上。
二人顿时警觉。
“何人!”
两张空白的面具转向她的方向,两双空洞的双眼中露出毒蛇般的阴狠,在夜色中有些诡谲。
元曦心知自己行迹已败露,便再也不想隐藏。
她身形一闪,越过花窗,火速抽出腰间的折扇,一时间,折扇如一把短刃,刺向园中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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