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国乾通二年,青毓岭才下过雨,陡峭的峡谷尽头,一汪深渊正承接着山巅处倾泻下来的瀑布。渊的表面被激起层层水花,似烟似尘。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虽然吵杂,却无法激起一颗平静的心,这心的主人身着一袭青衫,他面色白皙,几颗不显眼的痣分布在右侧的脸颊上,一双浓厚的剑眉斜斜的指向按太阳穴的两侧,黑色的瞳仁乍一看如同眼前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而略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是对某件事有成竹在胸的感觉。

手里的紫竹鱼竿刚有晃动,一个身着奴衣的老人便急匆匆的踩着鹅卵石走了过来,临近身前略一行礼道:“少主……”

青年伸出左手摆了摆,轻叹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是四叔和老东西动手了?”

老奴点了点头,补充道:“都传说是皇上年老体衰,在今早寅时驾崩。但实际上……”。

老奴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宫中的鹞鹰让人传来消息,说……说是大爷和四爷各自派出了自己的亲军卫队,联合在一起冲进了宫里绞杀了皇上。另外,连同皇上那一支的后人也都一并清洗了,皇上其他的儿子,周王、闵王、齐王等府邸的一千一百九十二口也悉数被屠戮殆尽。”

青年轻叹一声:“哼,还真是老东西的做事风格。”

言罢,他轻轻的收了鱼竿,随手递给身后的老奴道:“不钓了,没趣的很,明知道这水里的鱼只会沉底不出,还在这傻傻的等着,真真的是痴人说梦。”

“少主……”

老奴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后说道:“您……您还要联系那个人吗?”

年轻人站起身来,伸手接过老奴递过来的白貂大氅,披在身上道:“留着吧,既然是鱼饵,就该用在有鱼的时候,现在用了岂不是可惜?”

老奴赶忙将马扎、鱼篓之类的物件收拾好后,又问道:“下面咱们该怎么办呢?”

年轻人转过脸去,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的欢愉。

“能怎么办?既然四叔和那老东西要铁了心的保元亶上位,我们……就乖乖做个顺臣就是了,这时候出头反对,岂不是自找晦气吗?”

老奴一愣:“那您和皇太孙的关系……”

年轻人噗哧一笑:“他不过是有个好爹罢了,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睿德太子的嫡长子,先帝的嫡长孙,又怎么会被封为皇太孙。怪只怪二爷爷心太善罢了,当皇帝的没兵权、没财权,就连宫廷的宿卫权都被几个侄王掌握在手里,他,哼,不死都难。放心吧,我自幼与元亶同府长大,虽然有些忤逆,但凭他和老东西那副蠢样子,仅需三两句好话,便能蒙混过去。真正难对付的却是四叔那只老狐狸。”

说罢,他纵身跳上了马,一溜烟向上京城的方向跑去,而身后,十几名带甲家奴则紧跟其后,呼喝声响彻峡谷两侧。

这年轻人名叫元功,乃是北野国如今的太师元幹次子。他自幼聪颖好学,几乎是北野国第三代贵族当中最为突出的一个,但因其父亲是北野国太祖元旻的庶长子,自打出生便被剥夺了继统的资格,所以只能屈居人下。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上京城皇宫大内,硝烟尚未散尽,太师元幹以及都元帅元弼的亲军卫队们正举着屠刀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没过多久,两匹配饰华丽的骏马分别从东西两侧汇合到了宫门之前。

“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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