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雨滂沱,山水青石间尽是满目坠泪,枝柳垂态,池塘中涟漪星星繁复,如落英时节点点花开。

“昨夜星河灿烂,当不会有如此雨水才是。”公孙幸抱手摇头,天文之学,尚且继续钻研。

大清早来到议事堂,家主要发布接下来一个月的任务与计划,不过都是公孙荃在说话。

这也不像上次只有几人参与,而是各家产业的掌柜或代表一同出席,来者粗略一数几乎有二三十人,马屁恭维声此起彼伏。

郭靖不知怎地,最近与公孙葵玩得十分要好,两人性格纯良,交结一番自是好事。

关于真虎儿,在前几日已经正式举行仪式,过继给了叔叔公孙荃,对于以后要叫叔叔爹爹,叫爹爹为大伯,公孙葵明显十分不情愿,但他是个听话的孩子,现在也才七八岁,想必日子一长就习惯了。

所以,公孙幸的沧州公孙家继承人身份已经稳如泰山,不可能再被动摇。

见到那些掌柜们笑脸相迎对着叔叔的脸色,以及会议上公孙荃滔滔不绝的话语,公孙幸陡然发现,自己想要快速夺得家族的一切,完全离不开叔叔的支持,如果让他来亲自事无巨细地操持这些家中产业、杂务,说不定很快家族就垮台了。

“等到郑修和江南七怪回来,就摊牌吧。”他暗暗做了决定。

过了快一个时辰,基本的事务公孙荃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眼兄长公孙寅,示意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公孙寅在主位上是昏昏欲睡,得到弟弟的提醒,才打起精神,翻开手边的记事簿。

众人也都聚精会神,一般重要事务都在会议的末尾由家主亲自提出,虽然几年下来都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大事,但表面功夫依然要有。

“两个月后,帝姬出嫁金国,将途径沧州,于景城外本家的风顺客栈歇脚,在这期间,所有人都要打好精神,保证各种事务的正常运行,如有哪一环节出了差错,让婚嫁使团觉得我们招待不周,上到掌柜、下至打杂的伙计全数辞退。”

这件事倒是众人早有耳闻,大周内乱频繁,为了防止北边突然袭击,不得不嫁出公主以求短暂的和平。

若只是平常的婚嫁使团,倒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可此次随行的还有一支三千人的禁军,乃是上四军中的龙卫军,要把帝姬送至两国边境,而这支禁军的将领名为柴肃林,官至侍卫马军司副都指挥使,更是皇族中人。

风顺客栈的张掌柜,只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这会神色惶惶,生怕自己以及手下的人做事出岔子,惹上大麻烦。

“只是没料到,态势已经崩坏至此,国朝二百多年来,从未有过公主对外和亲,这便是第一位吧。”

见气氛有些尴尬,另一位徐姓掌柜开口闲聊道。

“西北之地和燕云十六州沦为胡地,朝廷无险可守,都没有外嫁哪怕一个公主,况且徐掌柜刚才所说,国朝已经二百多年,试问古之王朝寿数又有几何?”

另一名酒楼的主事接过话头,他望向公孙寅:“家主,属下为这事情将会如何发展,实在担忧啊。”

公孙荃合拢纸扇,立马讲道:“你想说,本家要尽快考虑退路?”

那人微微躬身颔首,表示正是此意。

这就十分直接了,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看来家族里有很多人都想过这件事了,只是前段时间家主等决策层没有表态,众人也都不好明说。

公孙幸撇撇嘴,看来这些人都不怎么看好大周啊。

其实他也不看好,土地兼并、阶级固化、天灾人祸是封建王朝历史兴衰的规律,他想要改变的,是重塑华夏的精神,包容认同、有公有私、豪侠义气、坚韧不挠。

就比如刚才那人所说,言语内外不就是要让我们投效起义军甚至北方蛮子?

公孙幸想要做到他理想中的事,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从三国开始,到五胡乱华以及南北朝这之间,过去的那种极富个人正向情感色彩的民族特质就消失殆尽了,而一旦消逝,就再难恢复。

“兄长。”公孙荃侧头向公孙寅示意,这要看他这个家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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