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宗山门刚迎来一阵细雨,空气中都是细润的草木清香,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如橙黄的玉盘挂在空中,天还未完全黑透,道旁的灵石灯便散出朦胧的光。松下迎人的童子对独孤墨微微躬身,独孤墨回以温暖的一笑。
各脉脉主所喜景观截然不同,各座仙山便也大为不同。
秋水,白云,沙汀,芦苇。
春意,飞鸟,繁花,深林。
清泉,白石,杨柳,幽涧。
寒雪,残木,霜天,晓角。
一路往洞府行去,遇见的齐云弟子都友善的打着招呼,有些年少的弟子甚至好奇的打量他。
独孤墨失笑,好奇他是什么样的?
“我跟你说,道寻一脉那些鼻孔快朝天的弟子终于没话说了,哈哈,我们终于也有元婴种子了。”
“最近我经常在如梦一脉山门前晃悠,每次都是一大片羡慕的目光,哈哈,让他们以前打架的时候用幻境戏耍我。”
“要我说,这种时候最适合去花阴一脉,他们......”
几人欢乐的笑谈戛然而止。
僵硬的跟独孤墨打个招呼,几人离开此地,背影勉强维持着大道宗弟子的翩翩风度。
哈哈,独孤墨眼看着几人离去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摇摇头,继续走去洞府。
大道宗创宗祖师一人,二代弟子三人,三代弟子二十四人,其中真传十二,创建了十二脉,广收门人,就是今日的大道宗。
大道宗十二脉共尊创宗祖师和二代弟子为共祖,三代弟子却互别苗头,虽在壮大大道宗,共御外敌上宛若一体,平时十二脉弟子却都是斗战不停,若输了,就刻苦修行,再赢回来。
独孤墨见到的大道宗,就是如此,如一炉炭木水火,互不相容,却又有着让人惊叹的蓬勃生命力。
与他来前想象的庄严端肃的道家圣地相差甚远。
这十六年来承平日久,战时盟友的大道宗和独孤氏表面上少有往来。
只有到了这大道宗,通过仙图,他才隐约窥见,两方势力绝不只是盟友那么简单,其内牵连之深远不是他现在可知。
洞府前的院中。
一片平整的青石上摆着圆桌和石凳,不远处则立着葡萄架,缠满了青翠的藤蔓,叶片杂而不乱的生长着,一片天然的遮阳地,葡萄架下放着一把木躺椅,旁边的小木桌上还贴心的放着冰好的灵酒。
远处则是一片瓜果地,更用木牌细心的写上了每样瓜果长成后适合制成哪种灵食,如何制作。
看着木牌上的字迹,他微微回忆,便记起来是刚刚落荒而逃的几位师弟宗门玉牌上的字迹,摇头失笑,明明是黄昏之后的入夜,他却觉得院中一片晴翠。
舒服的呼口气,他顺势躺在了木椅上,将玉萃灵液混入灵酒,一口一口的喝着,慢慢的,有了些醉意,也有了些睡意。
这半月,他早到了十一层的顶点,喝下灵液后甚至超越了十二层,灵气开始液化。
适合筑基的灵物他早收获无数,这时却在思索最佳的搭配。
天地呼吸决?
他突然想到。
或者先修行一次飞升仙人留下的秘典。
他正待回归洞府静室,谁知一动念,便觉整个天地似有一瞬的晃动,但很快平静下来。
他渐渐失去意识,却感觉自己像回到母体般呼吸着睡去。
就像十六年前离开,前去其他洲陆找寻盟友的父母最后一次把他放在木篮里哄睡着之后,他的感觉。
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青白色能量,疯狂涌入独孤墨体内。
月上中天,葡萄架下的独孤墨仍沉沉安睡。
但体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九重基台平地起,第一重,界台。
界台,独孤墨神念一动,愕然,创界之力,这是人能练的功法?
难道我天赋异禀?
又想想,这仙图是飞升先祖留给所有独孤子弟的,只要是独孤氏血脉都能练,应该和天赋没关系,是飞升仙人太强,创出如此玄奇的功法?
我还是飘了,独孤墨笑笑。
筑基之后,入了神识海,仙图生了新的变化,独孤墨看向图上独孤家所在,皱眉不解。
点点微亮如残烛之光映照在独孤氏各地。
他试着用神念接触,神魂碎片?
大都是破碎的,只有最亮的几颗在以极慢的速度重凝。
独孤墨心中一悸,但却暂时没想到自己为何突然心生这样沉重的感应。
他一发狠,不顾神念是否受伤,撞进了最亮的一颗。
“乖孙,乖孙,快快睡,阿爷给你哼曲儿......”
他好似回到了摇篮里,小胳膊小腿,晃动着。
哼着,哼着,他开始自言自语。
“你父母都成了废人了,为我独孤家,他们实在付出太多,我老了,终究还是存了私念,我跟家族说没找到他们,把你们三人安置在了孤韧九州的楚城,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先祖待过的地方,先祖一定会保佑你们的,一生平安,一生喜乐,再无纷争。”
他又故意做出个狡猾的笑容,笑道:“你父母的功劳够换取飞升仙人留下的秘典了,我把杂记拿过来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一处高墙下的院落,三四岁的小童兴奋的玩着雪,偶尔开心的转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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