菽丛猛地睁开眼睛,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然后就试图抓起身边的冲锋枪,结果……抓了个空。
他此刻位于正在摇晃着运行的列车上,正裹着睡袋,在座椅中间的空地上席地而卧。
而吕经纬坐在他旁边的座椅上,手里拿着他想拿的那支冲锋枪,正在微笑着看着他。
现在的时间看起来还早,太阳才刚刚越出地平线,在另一侧的墙壁与座椅上留下了方形的光。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一片祥和,车厢上看不到哪怕一个弹孔,车体也是完好无损的,附近也没有尸体,鼻子中也闻不到血腥的气息。
“做噩梦了?刚才你在这边大喊大叫着,隔着一个车厢都听见了,就像被熊瞎子追杀一样。”
一边说着,吕经纬将冲锋枪还给了他。
菽丛接过那支没有安装弹匣的冲锋枪,将其担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他看着这支冲锋枪,片刻后低下了头,双手用力的捂住了眼睛。
“抱歉,我在梦里看到非常不好的事情。”
“没事,很正常,第一次看到那种情况,不可能有人会毫无触动。”
吕经纬没有问菽丛究竟做了一个怎样的梦,只是笑眯眯的拿起手边放在椅子上的水壶,用其碰了碰菽丛的胳膊。
菽丛抬起头,看到吕经纬的左胳膊担在大腿上,向前探出身子。他的两只手各拿着一只军用水壶,其中伸出的那只手上的水壶显然是要递给自己的。
“我小时候做噩梦的时候,妈妈会给我冲一杯奶粉喝。我小的时候还是挺穷的,所以每次喝到奶粉的时候,都会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一份的奶粉,四份的热水,然后充分的搅拌,就能获得一份勇气的味道。”
“这是妈妈教给我的配方,要尝一尝吗?”
妈妈……吗……
菽丛抬起手,然后在触碰到那个水壶的时候微微的一缩,就像是被烫到一样。
第二次伸出手,菽丛才抓住了那只水壶。
他低下头,拧开了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就从水壶中冒了出来。
吕经纬笑眯眯的坐直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也拧开了自己手里的军用水壶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今天的时间是,10月8日。
距离车站防御战过去了一夜。
在几个小时之前,在战地医院的人赶来,然后协助收拢了所有的伤员之后,吕经纬马不停蹄的找到了现场的负责人。
“为了避免可能的袭击,我们的人需要马上离开。”
真巧,新赶到现场的负责人又是一个少校。
他比死在站台上的那个少校看起来年龄要大上很多,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他刚从敞篷的汽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副疲惫的样子,但还是强打精神马上开始了指挥。
等到现场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喘着粗气坐在站台上,坐在一张从车站里搬出的椅子上,几个勤务兵在他旁边扇风。
而这个位置,已经是附近血腥气味最淡的地方了。哪怕少校参与过几十年前的线列步兵时代的战争,见识过双方的步兵在一百米不到的距离上对射,见过自己身边的战友如同草芥般倒下。但是那种人命的廉价感,和此刻好像结成实质的血腥味道,给人造成的冲击是截然不同的。
少校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恍然大悟。
“你就是魔导技术开发局的吕经纬吗?我看过现场报告了,你们的人为打退敌人的魔导师贡献了一份很大的力量,我代表二十二师感谢你们。”
但是紧接着,少校的眉头就是一皱。
“但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走的那么急,你的人也受伤了,现在天色也这么晚了,不如等到天亮,和返航的物资货列一起出发。”
他指的受伤的人,是坐在不远处的周学文。
虽然还不到深秋,但是夜间的气温也已经相当低了。只见这个大个子打着赤膊盘腿坐在地面上,露出全身结实的肌肉与烧伤,而一个女护士正在脸红的帮他擦拭烧伤药膏。
那些烧伤,先是在他后腰位置上组成了一片类似云纹的图案,然后藤蔓的图案从中延伸出,蔓延到后背与腰侧,最后跨过肩膀在胸口附近汇聚,形成了一个将算核包裹其中的牛角兽首纹。实际只看纹路本身的设计是很好看的,即使是不认识的人看来也充满了一种神秘感。但是一想到这些暗红色的漂亮图案其实是由烧伤的痕迹画出的,就让人感觉怪怪的。
“少校先生,并不是我们不想留下,而是敌人大概率就是奔着我们来的,所以我们才需要连夜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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