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府。
伍员在厅堂对申包胥说:“勃苏兄,你也别急着回京山家中去了,想娘是人之常情。去年自你被抓,到目前为止,你应该还没有回过一趟家里。虽然时间长了点,毕竟现在回到了郢都。如果包大娘得知你还活着,还不知会怎样高兴呢?耐心等待一些日子,击鼓鸣冤才几天,想一下把令尹拉下马,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大司理在审查令尹犯罪案时,也要有时间。为了告倒斗成然,我伯父竟然跪于渚宫门前提交参本。如若不处置令尹,你的事恐难有平反昭雪的那一天。”
申包胥:“是这样!多亏了你一家人对我的帮助,伍家对我有再造之恩!”
伍员:“看看,又来了?客套话就别说了,这样生分!”
申包胥:“我最痛心的就是当年没能与你八拜结为兄弟,我后悔莫及啊!”
伍员:“过去的事莫提了?这不,咱们还不是和亲兄弟一样亲!”
这时,伍之鸡一瘸一颠奔了进来,大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二哥,午时三刻,令尹斗成然要被处以车裂之刑!养氏子弟要被砍头示众!”
伍员从椅子上倏地站起来,惊讶的:“真的?”
伍之鸡:“我刚到荆江诗社,就有人告诉我。我马不停蹄就赶了回来,告诉你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伍员:“走!离午时三刻还有一段时间,赶去刑场还来得及!”
申包胥:“那我也去!”
伍员看了看扶着拐杖的申包胥,说:“行,去看看这个害你的人是怎样死的!”
伍之鸡奇怪的问:“二哥,你不是从来不赶热闹的呀,怎么这回有兴趣去看五马分尸?”
伍员边走边说:“我有一个字始终缠扰着我,使我纠结于心,厘也厘不清。”
伍之鸡:“哦,就一个字,使二哥百思不解?”
他们走到府门口,伍员跳上车驾台,对伍之鸡说:“你把勃苏兄扶上车!”等他们坐上车后,他“驾”了一声,马车跑了起来。
伍之鸡问道:“二哥,你还没回答,究竟是哪一个字,使你厘也厘不清?”
伍员:“这个字关乎一场大阴谋,关乎几个失去生命的人,也关乎你的一条腿。”
伍之鸡:“你是说蒙面人?”
伍员:“应该与蒙面人有关。”
伍之鸡:“哪这与赶赴刑场又有何关系?”
伍员:“当然有关系!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
伍之鸡大悟:“噢,我明白了,你是想从死者嘴里套话?”
伍员:“还是子鸡聪明!”
伍之鸡:“二哥,要得到真相,必须得把话说明白一点。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字?”
伍员:“家臣还是家宰?一字之差使我琢磨不透,譬如司马府,家宰只有一个,而家臣有十几个。你说斗成然这个将死之人,会死前善言吗?会说出提供情报的那个人,究竟是家臣还是家宰?”
申包胥问:“你们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伍员问:“勃苏兄,你当年参加过朝堂锤毙成虎的殿议吗?”
申包胥:“我哪有那个资格!但锤毙成虎之事,我是知道的。子胥,你想问什么?”
伍员:“那你知道成虎死前喊了什么吗?”
申包胥:“听人说,好像喊了什么:‘我要举报司马家臣!’然后就被拖出去锤毙了。”
伍员:“那和我父亲说的一样!成虎说的应该是司马家臣,这点应该无误。而家臣是当今一种普遍的叫法,成虎是不是把家臣与家宰混淆了,谁也不知?但斗成然最清楚是家臣还是家宰,因为提供蔡国细作情报的那个人,如果真是家臣,那就无须查下去了,此案终结。如果是家宰,那就有了指向,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真相大白!仅仅是一字之差啊,斗成然会说出来吗?”
伍之鸡:“要问斗成然,他一定囚在木笼里,我们无法与他对话呀!”
伍员:“一般死刑犯是不会堵嘴的,只要在游街时靠近囚车,就能对上话,我们得赶上游街示众。”说完,抖动缰绳,嘴里喊道“嘚,驾——”马车狂奔起来……
七只木笼囚车在官兵的押解下,鸣锣开道,缓缓地游街示众。为首的囚车里枷锁着斗成然,后面的囚车枷锁着养氏子弟。沿街国人见令尹斗成然被枷锁在木笼内,大家群情激愤,义愤填膺,指指点点,叫骂声不断。有的开始扔鸡蛋、菜叶、石子,官兵吆喝并驱离满腔义愤的人群。斗成然满头流着鸡蛋黄,此时,他睁开眼睛,开始大声唱了起来:“鸣锣开道为哪般?
令尹驾座金玉鞍。
小鬼夹道送成然,
阎王殿前来报案。
唱白:阎王问:报何人之案?
熊居篡位弑兄案,
老夫功高性命断。
迎我熊虔皙与干,
天下昏君谁比堪?
唱白:阎王,你要为老夫作主哇——”
国人骂道:“这个巨贪,人要死了,还唱上了?”
“他是在明唱实骂楚景平王!”
“打死他!打死他!”
这时,一辆马车疾驶而来。伍员见十字街口人声鼎沸,赶快停住马车。街道上传来鸣金开道,一辆辆囚车陆续通过十字横街。伍员赶紧跳下车,对伍之鸡说:“我先过去!”说完往横街奔去。
枷在木笼里的斗成然,见愤怒的国人又在向他扔东西。他不再闭眼,伸着脖子大喊道:“你们不要打我!有种的去打朝堂上的熊居啊!他才该死!他杀死了楚灵王、楚初王、鄂君子皙三兄弟,他才是真正的罪恶祸首!他起兵谋反,篡夺王位,扰乱楚国,是人人可诛的暴君啊!”
监斩官鄢将师站在车上对士兵大喊:“快快上去,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士兵登上囚车,用布塞住了斗成然的嘴巴。
鄢将师再对士兵令道:“此等重要犯人,再不能让围观的人群靠近!否则,军法从事!”
士兵:“诺!”随即士兵横着长戟,一个个把斗成然的囚车围得水泄不通。然后,缓缓地又朝前走去。
伍员挤开人群,见到了站在木笼里的斗成然,可布块塞住了他的嘴巴。伍员加快了两步,大声喊道:“斗成然!斗成然!你在蔡国是谁给你提供了……”
话声未落,鄢将师大声命道:“还不把说话之人给我乱棍打走!”几人押解士兵冲过来,举棍便打。伍员赶紧躲闪,只好后退。
鄢将师再次发话:“把头套给犯人戴上!”立时,斗成然被戴上黑头套,只剩木笼里枷着手的身躯可见。
伍之鸡扶着申包胥赶过来问伍员:“二哥,不赶过去问话?”
伍员:“我被他们乱棍打了出来!”
伍之鸡:“还有这种事?”
伍员:“来晚了!当我刚赶过来时,远远还听到他在大骂:‘人人可诛的暴君!’随后又听到解押官的声音:‘快快上去,把他的嘴给我堵上!’等我挤近囚车时就晚了,士兵已经把囚车团团围住。我仍不死心,对着囚车喊着斗成然。他还扭过了头,未等我把话说完,押解听到监斩官的命令,一阵乱棍将我打出人群。”
申包胥关切的问:“打伤没有?”
伍员:“那倒没有!”
伍之鸡:“二哥,即使他没有堵住嘴巴,你也难和他说上话。何况他封住了嘴巴,怎能回答你提的问题?”
伍员:“这你傻呀!虽然他嘴被堵,手头被枷,但他不能点头或摇头?”
伍之鸡:“是啊,我怎没想到?”
申包胥:“子胥,要不我们跟至刑场,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伍员:“子鸡,你猜命令士兵的人是谁?”
伍之鸡:“谁?”
伍员:“是鄢将师!他可能是监斩官,有他在,咱们还能问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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