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重视,生命便坚强,若轻视,生命便脆弱。七十年代的沈家,吃的起饭,却吃不起饱饭。
“这孩子没救了,你去拿撮箕来,点几根蜡烛,再拿上点纸钱,趁天还没黑,把华丰送到高山坡的山洞去。”沈松用命令的口吻对妻子孔红说。
沈华丰出生于1971年,被父母养到六个月大,长得乖巧机灵。偶然一次染上感冒,从轻微感冒转为高烧。孔红学着婆婆熬了几顿姜汤,混着老祖宗传下来的草根退烧汤,用勺子喂给沈华丰喝,没有一点见效。
看着整天哭泣的儿子,沈松和孔红好像束手无策。
孔红将哭泣的儿子用单薄的被子包裹好,放在了撮箕里面,再用绳子轻轻捆绑,以免孩子爬出。
按照“习俗”,当时父母会把救不活的,未断气的孩子送到父母亲自挑选的山洞口,或是阴凉浓密的竹林里。孔红摸了摸眼睛,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要这样做,只知道前人面对类似的问题时都会如此。
也许,面对痛苦,这会是一个好的归宿,孔红告诉自己,轻轻拍打撮箕里的孩子,抬起幼小的华丰。
“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直拖,自家孩子都不舍得出钱医治,简直是不像话!一个简单的感冒就要送走,你们好忍心。医治个感冒的钱都没有吗?没那么穷苦吧,你们不愿意,我带华丰去医治,就这么个孩子不好好带大,你们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三哥厉声呵斥。
孔红抱着孩子走在前头,看着三哥严肃的表情,看看撮箕里的华丰眯着眼睛哇哇哭,她站立在原地。沈松在其后,没说一句话,只是抽了一口烟,把步子退了回去。
隔天孔红带着孩子去了镇上的小诊所,花了曾经心疼的几毛钱。一天后,沈华丰退烧,像昔日一样乖巧。
后来的几年,孔红陆续生了三个孩子,二弟沈华林,三弟沈华权,小妹沈丽飞。多亏当年三伯的呵斥,有了现在的老大沈华丰,由此担起了家中的担子,听由父母差遣。
从沈松的祖父辈开始,沈家的每一代孩子数量就没低于四个。闹饥荒严重的那些日子,总会还有其他意外发生,七八个孩子的家庭到最后多半只剩三个四。除了沈家,村里的其他家族的每个家庭都会生很多个,唯恐意外先来临,能留住几个在身边。如果顺利,或许能够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业。
在所有人眼中,生养的目的是传宗接代,是养老照看,是分担苦力,是放牛看不过来时有人帮忙,是长大后挣钱养家,是年老体衰时有人慰问,是油尽灯枯时有人送一程,是被抬进棺材时有人披麻戴孝。
于孩子来说,被生养有一个意义,活着,有生命气息。可不管是延续生命,还是维持生活,于底层社会的个体来说,都不简单。
两岁的沈华权总喜欢在自家院子里玩耍,院子里有松软的泥土,斑驳的鸡屎,鸭屎,大哥放牛时牛拉的粪便,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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