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父亲应该还是单刀入吴诛杀吴王刘濞那一次吧,算算时间十几二十年应该有了,当真是感触颇深。

徐恭一直对父亲都有一种特殊的依赖,他从小就惧怕死亡,明明武艺兵略样样精通,但就是上不了战场,见到血就发抖。

他自觉丢父亲的脸,虽然父亲并没有埋怨他反而是鼓励其再接再厉,但人就是这样,如果被埋怨可能还没什么,就怕这种,心中的愧疚情绪会愈演愈烈。

虽然徐恭在后面克服了这个恐惧,还阵斩胡铎带领汉军一举击溃了东胡十数万大军,扭转败势,顺势成为了权倾朝野的丞相、托孤大臣。

但可惜的是自己父亲亡故,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切,那一天他得知父亲没死的时候,心情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好。

徐贞缓缓放下手中的鱼竿,慢步走了过来:“吾儿快起。”

“谢父亲。”已经五十多岁的徐恭这才起身,眼角甚至流出了泪水。

此时他已经风烛残年,但父亲看上去却如同年轻时候一般,这种感觉很是奇特。

“父亲您深夜召恭前来,是要……斥责恭办事不利吗?”徐恭低着头,这位权倾朝野二十多年的当朝宰相、景侯,此时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他最惧怕的就是这个,如果父亲怪罪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徐氏的的确确要走下坡路了。

自己辜负了整个家族的嘱托。

“不,为父并不是要怪罪你,正好相反你做的很好,简直就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儿时的你做事鲁莽,不堪大用,但现在已经能当得上一代名相名将。”

徐贞轻轻摇头,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真的十分满意,在家族青黄不接的时候成功将大局给接了过来,并且做到了不逊色于自己当年的地步。

从一介偏将一直爬到丞相的高位,而且还是连续当了二十年,徐胄徐工等人也陆续爬到了要职,还创办太学得到文人尊敬,可以说是定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对于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刘彻的确有打压徐氏的意愿,但也仅此而已,不打算赶尽杀绝其实就很好了。

“父亲不用安慰恭,做的不好就是不好,批评是应该的。”

徐恭低着头,他认为父亲是在安慰自己,自己活着陛下尚且要打压徐氏。

当然这其实取决于刘彻,他要是心血来潮,徐胄拜相也是可能的,但应该是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军政一手抓了,朝廷的首要削弱点其实就是兵权,朝堂这个倒是其次,只要想皇帝随时能收回来。

现在徐氏掌握着兵权的主要就是徐恭、徐南和其侄子徐诸徐姚等人,都在南北二军担任要职,实际控制着中央兵权。

虽然说刘彻说话更好用,但忌惮肯定是有的,性格使然。

徐贞拉起了他的手走到了一处盛开的桃树下,意味深长道:

“恭,你说这棵桃树可美否?”

徐恭仰天看了一眼,感受着满天的花瓣,随后说:“甚美,看样子开花好一段时间了。”

“那你说这些桃花花瓣何时会全部落下,何时会枯萎。”

“冬天吧。”

“枯萎之后难道何时会孕育新的枝牙?”

“春…春天。”听着这段话,徐恭愣住了随后陷入沉思之中。

看来这就是父亲想要教他的道理,万事万物都有盛开枯萎的时候,但凋谢并不代表着毁灭,而是孕育新生!再次盛开的花朵将会比曾经更加好看更加顽强!

“父亲是想告诉恭不要太执着于一时的权势和利益,要将目光放的更加长远吗?”徐恭发现自己悟了,没错他太执着于那所谓的权柄,没有哪个家族能永远掌握大权,徐氏做的已经相当不错。

如果父亲没有阻止,自己成功去未央宫找陛下,那才是真正将徐氏置于被动面。

以徐恭的名望,刘彻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但对徐氏的猜忌将会更强,乃至连徐恭都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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