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山山峰处,这里地势有些高,向下看去,层峦叠嶂。山的那头数日前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狼烟暂歇,远远的,宁字旗高高扬起,宁泣不愧是宁泣,她终于带着将士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云敬梧阴差阳错进了军营,然后,看到了那个头发高高束起,着一袭红衣,以一杆长枪对阵数十个男子的传奇女将军,这样的女子,世间罕有,那惊鸿掠影,让人不由得对她充满了景仰还有一种莫名的——惊艳感。

只是再见,怕是会被鄙视了去。云敬梧择了山间的一块大石头坐下,从腰间拿出一件器物端看了许久。这是他从敌军慌乱撤退的路上捡来的,用于占卜的东西。虽说占卜是各国都会做的事,但是靠卜卦来作战,南杵人上战场的莫非不是将军而是国师?这不是拿将士的命当儿戏,就是另有隐情。卦象显示震卦,主东方,对方的目标在东方,至于到何处,是东霁还是以前的阳国。亦或,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有一个身着简单粗布麻衣的年轻小伙子由远及近地跑来,对他说:“敬梧,赵大哥醒了。不过还在气头上,不吃也不喝。”

此次跟着云敬梧一同从战场逃出来的有同乡的七八个人,赵卷亦在列。可对于这个在癸乙学堂同过窗的师兄,云敬梧把他带离那个激烈而残酷的战场时,颇是费了一番口舌,最后,赵卷是被云敬梧击晕了叫人抬着走的。

当逃兵?对于一个熟读战争纪律,无论从信念上,还是实践上,都坚定遵从“视死如归,绝不做逃兵”准则的人,像这种欺瞒主帅,战后不回军营,伺机偷偷溜走的行为,还是以伪装英勇战死的方式,这和自己十余年的信仰完全背道而驰,此一逃,已然触及了赵卷的底线。他认为,虽然自己是个文人,连拿刀枪剑戟都有些困难,但既然上了战场,那便随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当逃兵?不仅侮辱了他赵卷,也侮辱了老师的谆谆教诲。

对云敬梧来说,这个师兄什么都好,热心,博学,尊敬老师,对各位师兄弟尤其好,但就是有时一根筋转不过来。云敬梧收好器物,跟着同乡回到了他们临时找到的一处山中草屋。因为在这偷偷跑出来的人之中,赵卷的年龄最大,学识最丰富,他说话行事自有一种前辈式的威仪。同乡在劝说他的时候都吃了憋,他们这才让人找到了主谋云敬梧。

对于一个性格轴脾气倔的人,和他讲道理就是针尖对麦芒,云敬梧已经渴了大半日了,不想浪费口水和他进行第二次争论。从山上回到山间茅屋的这一路,云敬梧的确想到了说服赵卷师兄的最简单的方式,唉,自己不仅是个逃兵,还是个骗子,云敬梧进草屋前,自嘲地摇摇头。他进得草屋后,其余人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云敬梧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赵卷,示意他拆开。

“这是临出发的时候老师给你的那个乾坤袋?”赵卷认得。他们一群人被征召进军营的时候,老师颤巍巍地来送别他们,他亲眼瞥见老师塞给云敬梧一个乾坤袋。这一年来,赵卷对其中内容时常好奇,奈何总说不动云敬梧和他分享,只对他说是时机未到,现在拿出来,难道现在就是时机。

赵卷充满好奇的拆开袋子,里面是一张布条,摊开来看,只有一个字。“活”。

活字不难解,云敬梧趁机添油加醋,“师兄,您自幼跟在癸乙老师身边,老师自然最了解您,知道您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苟活,这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而他之所以故意让您看见这一举动,您应当明白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手里握着乾坤袋藏着的“庐山真面目”,赵卷经过好一番心里调试后,终是接受了这个结局。既是老师的旨意,他便苟活着吧,虽然这个过程在他心里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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