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救火的百姓仰头看天,算是出了口气。倒不是担心镇安镖局付之一炬,只是整条街连在一处,若是火烧出了院墙,他们也难免池鱼之灾。

世俗之下,又有几人不为自己考虑呢?

石岚如木偶一般,一阵失神,朝着已经尽数化作焦炭的议事堂挪了过去。

这时周围人才看到这镖局的混蛋少爷,议论声在周围传开。

“喏,石家少爷,听说走水时不在家中,指不定跑去哪为害良家了。”

“可惜了,石家家主倒是宅心仁厚,若烧死的是这小子,倒是皆大欢喜。”

“这小子生来就是个坏胚,说不定这火就是他偷偷放的呢。”

“不能吧...”

街坊四邻所说逐渐离谱起来,差点惨遭无妄之灾的他们巴不得把这罪名安在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少年头上。而此时的石岚却无暇顾及他们,只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许是觉着石叔魁一死,石岚没了依靠,众人索性也不再低声说话,将此前压抑的情绪完全爆发开来。冷嘲热讽此起彼伏从人群中传出,再不怕石岚听见。

又一道春雷炸响,雨下得又大了几分,院中的街坊邻居见火势不会再起,便纷纷回了家,从始至终无人多看石岚一眼。

期间有人用身子冲撞石岚,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石岚倒在地上,然后又撑在水坑里,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如此几番,石岚便再起身几番,始终朝着那个方向迈着步子。

待他来到门前时,身上脸上已经布满泥灰。他在门前整了整已经狼狈不堪的衣衫,然后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镇安镖局总镖头曾经说过,“我们走镖之人生得莽撞,但这一行当的规矩最为繁琐。走镖路上的条条框框自然不用再提,但进这议事堂商议的都是关乎我们这些个莽撞人身家性命的大事,需得衣冠整洁,举止端正。”

石岚迈步越过门槛,眼前场景让他身形晃了晃,天旋地转直击天灵。

只见一具已经烧作焦炭地高大人形骨架方方正正地端坐在议事堂前居中位置,骨架右手还拄着一柄威风凛凛的狼头朴刀,这朴刀乃本地所产云根铁铸造而成,正是石叔魁的贴身兵器。

少年人气血翻涌,一口温甜从喉中涌出,顺着嘴角落入满地残灰之中。

“贤侄,别来无恙啊。”熟悉的粗犷声音从门外传来,石岚双目血红转头看去,陆巨熊领着两位镖头和一众镖师从门外走了进来。

石岚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划过,众人面带戏谑笑意,就像是在看一场笑话。唯有今早见过的罗守节,却是皱着眉头。

“为什么?”石岚咬着牙问道。

堂中一阵哄笑声。

陆巨熊将开山斧扛在肩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老熊与他石叔魁出生入死三十年,到头来还是要将镖局传给你这废物。凭什么我们一起用命换来的东西,最后却要便宜你这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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