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和陆沉在医院分别后,林漫想着发工资就把钱还给他。奈何那个月工资延迟发放,陆沉先找了林漫,打电话问她能不能还钱了,他说他很饿。

那时候的林漫身兼数职,包括在一家餐馆干活,夜里下班后给在路边卖艺的陆沉打包了一些吃食,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几日不见,他好像更憔悴了。

陆沉整个人高高瘦瘦的,气质清冷,可能是搞音乐的关系,身上透着股艺术人的傲气。他们坐在广场的阶梯上,跟前不远处放着他摊开的吉他盒,里面空空的,没有一份施舍。

很晚了,广场上没什么人,风声呼啸,很冷。

“能不能再等几天,我们发工资了就还你。”林漫说道。

陆沉吃着饭,没有回应她。等他吃完,才抬起头看着林漫说:

“你们那店里还招人吗?都管饭对吧。”

林漫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有什么正在慢慢消失。

“我问问。”林漫和陆沉突然相视一笑。

“饥饿真的太可怕了。”陆沉一丝苦笑挂在嘴边,眼里亮晶晶的。

那一晚,林漫和陆沉互相倾诉了很多很多,或许都是饱受生活困难的人,聊起来有种惺惺相惜的畅快。两人嘴上比着惨,却都是笑着说出来的。

在那些欢声笑语中,两人心里都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在寒冷刺骨的夜里,这份温暖显得弥足珍贵。

陆沉生在S市县城的普通工薪家庭,因为喜欢音乐,在父母的支持下从小就开始学习。到后来高中的时候,父母都下岗了,生活巨变,母亲又生病,为了治病几乎掏空家里的一切,奈何还是保不住母亲的性命。

母亲去世后,他父亲开始日日饮酒买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管那时正读高三的陆沉。有天晚上他父亲喝醉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司机逃逸,他父亲腿断了。考上大学的陆沉根本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去读书,他要照顾卧床的父亲。后面他父亲能拄拐行走后,陆沉才开始外出打工,赚的钱勉强能维持生活。

落下残疾的父亲买醉更厉害了,一天夜里因为喝醉,失足掉到河里,死了。

陆沉知道的时候很平静,料理完所有后事后,把房子卖了,背着吉他来到这所谓的大城市,想要在喜欢的音乐领域里闯出一条路来。

奈何现实残忍,期间遇到很多欺骗,所剩无几的钱很快就花光了。靠着卖唱换来的施舍,勉强维持活着。

那时候林漫母亲去世不久,看陆沉没钱没工作也没个住的地方,与他聊过很多后,决定让他回自己家借住。后面还介绍了各种工作给他,两个人一起忙碌起来。

陆沉打的工不多,赚的钱够支付给林漫房租和日常开销就满足了,更多时间是在家里写歌、弹琴、创作。等林漫闲时还会一一唱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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