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地区的丘陵地带,初春的植被如龙盘虎踞在连绵起伏的山丘,宁静清洌的野塘逐风起漾,一条并不宽敞的柏油马路蜿蜒的望不到尽头。
一个英姿飒爽的小伙戴着机车头盔、骑着摩托车顺着清冷的公路风驰电挚。他在一处岔路口转道飞驰而去,可乡间泥土路坎坷不平,颠簸得他一下子连同摩托车一齐摔倒在道边树丛里……
小伙咒骂了几句土地公,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又艰难地扶起摩托车骑上去,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已是两鬓染霜的秦树海开着一辆四轮拖拉机从后面“嘟嘟嘟——”地爬过来停在小伙身边,问:
“要帮忙吗?”
“好啊!谢谢!”小伙感激道。
“五十块钱!”秦树海说。
小伙子愣了片刻,摆摆手,说:“不用了——”
秦树海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嘟嘟嘟——”地开着拖拉机爬远了。
小伙子折腾摩托许久仍是无法启动,只得跛着腿推车前行,很快到了路边一处丘山青松环绕下的“塘下村委会”。
这个村委会原是塘下村小学旧址,荒草蔓延至操场中央,高高竖立着木杆上五星红旗迎风旖旎,几间教室的瓦顶已经垮塌,只剩几面红砖墙壁还固执地杵在原地,两间还算完整的砖瓦教室稍微做了修整,用来村委办公。
小伙子将摩托车靠在旗杆下,取下头盔,一幅眉清目朗的男生模样,他用手简单理了理一头蓬松的乱发,泥土的清香拂面而来,倏尔勾起了儿时的记忆,他望着这片物是人非的小学平房,似乎又听闻到当年窗前的朗朗读书声……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他敲门进去村委办公室,简陋的桌椅前围坐着十来个村民正在开会,手指间的烟雾缭绕屋顶。
“各位叔伯好!我是卓樾,今天来报到!”小伙子说。
众人连忙恭敬地站起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掐灭烟头,满脸堆笑地过来与他握手,:“哎呀!卓书记,你好!我是村主任老梁……”
然后又向众人介绍说:“卓书记也是我们村的伢,卓校长的儿子,研究生刚毕业。”
卓樾与各位叔伯打招呼,却看见刚才想趁火打劫的拖拉机师傅——秦树海,秦树海也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又尴尬地避开卓书记的目光。
梁主任看着卓樾,继续说:“你好像在小学时,一家就进城了吧?”
“是的,梁主任。”
卓樾接着说:“我刚才摔了一跤,村里有医务室吗?”
“没有医务室,我看看——”
四十岁左右的赤脚医生刘医生过来扶着一瘸一拐的卓樾坐下,卓樾右边膝盖的牛仔裤被刮破,腿上血糊糊一片,刘医生拿来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给他消毒处理。
梁主任整了整衣襟坐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开会:
“杜宥在外务工病倒了,他的婆娘又是个残疾,只有一个女儿怕也主不了事,大家同乡邻户的不能袖手旁观,我们出两人去省城连昌医院接他回乡?”
大家都目光躲闪,面露难色。
“这马上要春耕了……”
“我家老母猪这两天要下崽……”
“我晕车……”
“……”
“他的女儿是不是叫杜雁来?”卓樾问。
“是啊!”梁主任回答。
“当年,我们都在这个小学上学,她比我高几个年级。”卓樾说。
刘医生将他受伤的腿包扎好,说:“卓书记,幸好没伤到骨头!”
“梁主任,那我去吧!”卓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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