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是对世界变迁,外部压力的无力呻吟,饱含哀怨之意;
那么“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就有些乐观的精神了,不管是苦中作乐,还是寄往将来会更好;总有那么一丝迫不及待,改变现状的味道。
想来还是后一句好一些。
绵绵小雪正是合景
下雪了;
尽管只是小雪缠绵,还是让杨溢之夜不能寐;
回想去年,临近大年夜的那场大雪,能让一个营的伤兵死伤过半,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本来好好的杨百户,硬生生成了杨博士;因此被撤职;
好在大家都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这个替罪羊的遭遇,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轻微惩罚;
如今刚刚成立军医院,正是升官发财的时候,可不要因此再栽一次跟头。
睡不着的杨溢之,便叫上张汉,冒着雪花,巡视医院。
胡兴安打着灯笼在前面,杨溢之在中间,张汉在后头;最后头还吊着个郭巨侠;
一行人一脚一脚,把蓬松的积雪踩得“格叽格叽”的响。
本来看着下雪,正好是围着红泥小火炉,趁夜给胡兴安和郭巨侠两人补习识字的好时候;
偏偏杨溢之非要喊着他出来巡夜;让张汉有些无奈。
本来这些事情由杨溢之主管,也是他自己揽下的活,可偏偏他能调动的人手抽不出身来,这样窘迫的境地,让张汉引以为戒;
并深刻的认识到,十三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人才最重要,要干什么事,都离不开能干成这个事的人。
对于自己将来要干的事,如若不亲自培养,将来肯定也是这个窘迫的境地。
近几天从市面书坊里买到的一些书籍,除四书五经外,《千金方》《难经》《内经》《伤寒杂病论》等一些医药类书籍也能轻易购买到;只是沈括的《梦溪笔谈》是张汉一直想买的,只是书坊里轻易是买不到的,想来只能找孟鲠想想办法了。
想到孟鲠,张汉心里总有些歉意;自己遇到一些事情总会去找他,莫名的对他有了很大的依赖感。
还记得上次去找他时,求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当时情景微妙。
他说张姓源于姬姓,是人祖黄帝的姓氏;自古以来张氏人才辈出,成为历史不可或缺的注脚;
今吾等生于乱世之秋,苟活于外族铁蹄之下;当为世人之悲哀。他仰天长叹,内心有无法言说之悲愤;良久才继续说:“《周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前有张姓先贤,便取名于此,可知是谁?”
这个张汉当然知道。
“横渠先生,张载。”
“嗯,不错!”孟鲠满意的点点头,不若你也取名于此,“自强。怎么样?张自强”
张汉听闻此言,念道:“张自强!张自强!”怎么念怎么不对味,咋感觉那么土呢!好像后世烂大街的名字。
忽然灵机一闪,道:“吾名汉,自以汉家儿自居;不如从汉朝先贤中找;记得汉家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您看怎么样?”
孟鲠有些惊讶,又有些迷惑;那叫:“张必诛?杀气有些太重了吧!”
张汉心知他是开玩笑,无奈求饶道:“孟兄莫要取笑了。”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你心中杀气过盛;以后凡事要记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君子以厚德载物”。
“张远德”
“好,远德。”
“远德兄!莫要走丢了。”杨溢之已经进入营房内,仔细观察一番了;应有的热水,炉火都已备齐;兵士们盖得寝具,也都是杨溢之亲自采买发下的;毕竟李璮新得八十万贯财货,也能舍得这些芝麻绿豆般的财物。
张汉走进营房,只见杨溢之身穿棕色熊皮袄上,雪花融成水滴,在昏黄摇曳的灯火下一闪一亮;再看周围士卒羡慕的眼神,心知这次杨溢之收买人心的举动给他自己破坏了大半,只得强行劝慰道:
“白天某家亲自安排过一遍了,各营房吏目也都亲自查探过病情;今夜又是小雪,料想应是无碍。”
杨溢之也是察觉到周围眼神有些微妙,便应声退出了营房,心中暗叹一声,事无巨细,不用心不成啊!
张汉正欲了解海州诸事,便邀请他回营房小酌一杯;
“所谓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某房里虽没有绿蚁酒,但是还要问声院丞,能饮一杯无?”张汉亲自打着灯站在杨溢之旁,笑着问。
“哈哈,难道远德兄有雅兴;敢不从命。”
小小的桌子上,摆着四个小蝶;凉拌的藕,凉拌的萝卜;水煮的黄豆芽,水煮白菜;旁边火炉架子上,还座着一个瓮盆,里面是一只柴鸡;简简单单的一顿夜宵对于张汉来说可是花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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