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风心头一震,此人便是兄长口中权倾朝野的——当朝宰相,贾似道!几人闯了大祸,一幅大难临头的丧气模样;
林承书龇牙咧嘴正欲开口告状,丞相大人颔首,沉声道:
“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几位司业战战兢兢地回:“是——”
末了,大司业想要跟上,却被驳回:“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
阁楼下,一行人——老谋者和好事者,目送他和随从官员离开,萨满等人还在校场上等候……
而怀风终于看清,为首女巫的长相——她的瞳孔黑漆,几乎占据整个眼球,乍看之下甚是骇人!眼神似鬼非鬼,一种被死亡充斥着,却矛盾着的神性,仿佛,此时此刻……她不过是透过这具躯壳注视你。
她的右肩有一只成人头颅大小的黑鸦,无声无息。它的颈项毫无预兆地转动,和女巫一样,空无一物地注视一切。
怀风汗毛直立,心中害怕:
好可怕——
“你们几个!!!”
“真是胆大包天,这么重要的日子——”
“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好不容易,宰相走远了——立马,副司业满肚子的怒气直冲屋顶,一屁股坐在椅上,重重一拍,桌几上的茶杯茶盖也跟着打哆嗦……
主司业相较淡定,惩忿窒欲:
“你们不读书,跑这里干什么?”
其余人见司业大人发话,紧随其后问道:
“听见没有,谁准你们上这儿来的?”
“做什么不好——逃课、打架!”
“苏怀风、薛富贵、王瞩,仗着赢了比赛,不安分守己!”
“还有……王瞩啊王瞩,为什么打人!你当这是哪儿,存心和我们过不去是不是?!”
王瞩咬紧后牙槽,一言不发,置若罔闻。
一顿骂后,怀风抬眼,林承书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司业大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什么!”
怀风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人怎么打架呢?林承书出言不逊在先,他们打架在后……”
“咳咳,”副司业一时不备,搪塞道:“这样啊……”
林承书见状,忙为自己辩驳:“陈叔——呃,司业大人,瞧给我打的,没一块好地!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我说什么了?!遭这个罪……”
说着,也不挪地,挺着胸膛——陈司业无奈,伸手挡着他。
主司业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似问道:
“苏怀风——?”
“禀告司业大人,学生姓郑,郑怀风。”
“好,郑怀风。”
主司业冷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
他的言辞并不激烈,不带偏颇——审视之下,她垂敛双目。
“很好,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矩。陈大人——”
“属下在……”
“按照规矩处置,不要放过一人。”
掷地有声——
终于,王瞩开口道:“此事与他们无关!”
无论如何,此事与两位无关,若不是他太冲动,怎会连累他们?
一人做事一人当——
司业大人很淡定,似早有预料:
“王瞩,不是问心无愧便是无关,如此,人人都无关他人;挥动拳头之前,你想过他们‘与此事无关’吗?”
王瞩怔住,愣在原地……
而司业大人,已起身离去。
“都听到了?”
陈大人出声,他们才回神——
“王瞩、薛富贵、郑怀风三人,从明日起在廊外听学,誊录《礼记》一百遍,为期一个月;另外,学堂内外的洒扫、尘除都要做。学正、学录会日日监管,若屡教不改,一并重重罚过!”
“至于林承书——几人同罚!”
林承书还欲开口,他嫌弃地挥了挥手,道:
“带下去疗伤……”“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距离那日被罚,已过了五日……
一连三日下雪,
每日三人顶着零零落落飘然飞扬的小雪,在廊外跪着听学。虽说,学斋即便在冬日也不关闭门窗,但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屋内裹成粽子也有人发抖,因此,他们受到的白眼也格外多。
下堂了,师兄们还要监督他们抄写和扫除……
值得一提的是,王瞩当日回家被抽了三十鞭,然后被逼着上林家大门道歉;另寻一日,登门拜访了司业大人。他一辈子死磕,半生断案无数,外号“铁面阎罗”,一把年纪,为了儿女前程低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薛富贵也少不了责骂,被薛父勒紧了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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