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宁心里头还有些感慨,出门的时候甚至没注意到林佳妙那落在他身上迟迟没有移开的打量。

等他出了门,办公室里却开了话闸。

“林老师,你们班的阮清宁没事吧?”

林佳妙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严肃,又抑制不住的担忧。

“那两人不会又闹了吧?”说的正是阮昌明夫妻俩。

林佳妙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又不肯说。”

就有老师感慨:“我们啊,就是一群普通老师,跟他们家也没点关系,想帮他都不知道从哪帮。”

“学校不是有那个国家对贫困学生的补助吗?给没给他申请啊?”

林佳妙:“我帮他申请了,一级申请不了,他不符合条件,但是二级看的是家里的实际情况,我跟学校反映了情况,学校给他过了申请二级贫困生的表。”

“那就好,作为老师来说,能帮的也就这么一点。”对于生活上的大多数事情,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多少都知道一点阮清宁家的事,毕竟那不是什么秘密,住的稍微近一点的都知道,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阮清宁自己。

那个小孩那年十三岁,才刚小学毕业,就敢把父母给赶出家门,还是大晚上十一二点,那对夫妻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在楼下大吵大闹,虽然很快被制止了,却还是小范围传开了。

本来大家都对这个小孩指指点点,但后来有人看不下去,就把那对夫妻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都给曝光了,舆论一下子有了转变,矛头直指那夫妻俩。

那对夫妻没脸没皮惯了,不怕丢人,可到底都是贪生怕死的纸老虎,估计也是知道自己什么德行,怕被人套麻袋打一顿,就没敢继续往外闹,但在那个小区里可天天都不安生的,闹得别人都没法安生,连带着对两个孩子也有了些说法。

过了没两个月,中学开始报名了,阮清宁报完名就跟学校申请带家属。是的,带家属,他要把妹妹带进学校参加晚自习。老师们都惊呆了,那小孩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非常冷静的跟老师们解释。

“我妹妹才七岁,肯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家里其他人不会照顾她的,而我要晚自习,不可能天天把她放在邻居家,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带到学校来。老师放心,我让我妹妹待在办公室,哪也不去,也保证不吵闹。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这根本不合规矩。

“能不能先试试?如果她会影响到老师们,我再想别的办法。”

可他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能想什么办法?老师们犹豫了,然后就有老师自请去了解情况,阮清宁直接就带着人留在自己的房间,开一小条门缝,然后请求老师拿手机录音。

那天那对夫妻回家以后,照常争吵,那老师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听了大半个晚上的污言秽语,什么脏话都有,骂对方的,骂孩子的,骂邻居的,骂亲戚的,甚至还有骂自己家里其他人的。用现在的话来说,路过的狗都得被骂上两句。

甚至到最后大打出手,原主拦住了想要出门制止那对夫妻的老师。

教了一辈子书的人民教师就拿着椅子坐在门口,沉默地听着一墙之外乒乒乓乓的声响。

很恰好,因为那天原主没出去制止,那夫妻俩就以为原主是怕了,于是变本加厉地喧哗,吵闹声中还掺杂着着耀武扬威的谩骂。

但谁也不知道,往常的噩梦,在那一夜却是少年的战利品,他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笑了。

那位老师第二天早上一到学校,直奔校长办公室,很快通知就下来了,校方破例答应了原主的请求。

而那个小女孩,果然哪也没去,更没有影响老师们,甚至跟哥哥一样沉默,沉默地做自己的作业,做完作业了就看书。老师问什么答什么,老师不问就每天晚上只几句话来来回回的重复。

——“老师好。”

——“谢谢老师。”

——“老师再见。”

谁也不会忍心赶走这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这事当时被校方压下来了,只在县城内的几所学校里传开,而且只有各校的校领导之间互通了消息。

至于老师们是如何知道的,有人是因为住的地方离得近,有人则是自己了解的,比如林佳妙,她就是后者。

在学校里,如果一个学生特别优秀,那么她/他将备受关注,即使那位学生本人很低调,甚至是不爱说话的,学校和老师也会主动的去多了解他们,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就这么说吧,谁不喜欢那种又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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