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两三日,祝春时这日在房中算账,便听见外面传来闹嚷嚷的声音,她蹙了蹙眉。
瑞彩原本在房里奉茶,今儿恰好泻露圆荷都被祝春时吩咐出去跑腿了,她便捡了这个巧来贴身服侍。
她心里原本惴惴的,有心想要在主子面前露脸,见此便主动道:“奶奶,奴婢去瞧瞧怎么回事。”
祝春时点了点头示意她去。
不想此时瑞珠却突然跑了进来,福身道:“奶奶,三奶奶那边闹起来了。”
瑞彩没料到瑞珠竟然跑来搅局,很是不忿的瞪了过去,被瑞珠轻飘飘的回过来。
祝春时听到却是一惊,陡然想起那日去给二太太请安时她们婆媳之间的对话,“太太可过去了?什么事居然闹得这般厉害。”
瑞珠只听见个声响,知道是从那边传来的就跑了回来,当下对着祝春时的问题是一问三不知。
祝春时着急,起身取来架上的大红猩猩毡斗篷,就要出门。
“打发二平去门口看看爷回来了没有?你们几个跟我出去瞧瞧,动静都小些,别吵吵嚷嚷,若是三奶奶那边没事,就立时回来。”
瑞彩顾不得继续和瑞珠别苗头,应声后就跑了出去。
妯娌间相处远了不好近了也不行,祝春时无意看别人的笑话,但也怕那边闹得太大,韦清敏需要人搭把手,怎么都得走一遭。
正这么想着,就见绿浓迎着楚嫣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春时。”楚嫣见到她这情形,登时明白过来,“你也是要去那边?我们太太已经过去了,估摸着大太太也去了,我就想着过来找你一起。”
祝春时眉头皱得紧,见到楚嫣倒是一松,系上斗篷后和楚嫣一道出了院子。近来天越发的冷,因惯用的几个丫头都不在身边,瑞彩也没那个眼力,祝春时出了门就觉得手凉。
她看着前面的路,将手揣在袖子里,低声问旁边的楚嫣:“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有几日就到年节了,怎么突然闹了起来。”
楚嫣撇了撇嘴,“左不过是和三哥有关罢了。你刚来不清楚,那边时不时的就要闹上这么一回,刚开始我也和你一样紧张,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么一年多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听见是夫妻之间的事情,祝春时更是松了一口气,想到这会儿过去可能会瞧见些不好的场面,若是让韦清敏瞧见,只怕日后相处也不好。
她这么想着,便停了脚步,看着楚嫣道:“既然是三哥三嫂的事,这么过去是不是不妥当?”
“没事,三嫂怕是自己都习惯了,你也去瞧瞧,下次要是再遇见,也不用害怕了。”楚嫣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祝春时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成婚前俞逖就给过她记录着靖海伯府众人的信息的小册子,但上面也只写了简单几句话,对于二房的这对夫妻,她就只知道韦清敏的家世秉性,其余夫妻之间的事情是全然不知的。
就在她迟疑纠结的途中,二人已经来到韦清敏和俞逍住的院子。
院落周围聚集了好些丫鬟小厮,祝春时看见大太太和三太太的丫鬟也在其中,周围众人看见她们两个,忙福身请安。
祝春时碍着新妇的缘故,并不好出面,倒是楚嫣,仿佛对这场景已经很是熟悉了,让众人起身后就拉着祝春时往正屋里去。
祝春时甫一入内,就看见二太太方有仪撑着头坐在椅子上,旁边丹霄神色焦急的给她按揉额角。
大太太和三太太二人则分坐两侧,脸色也有些不睦。
至于韦清敏,则是神态自若的坐在对面,看见楚嫣和祝春时过来,还含笑打了声招呼。
“云雀,给五奶奶六奶奶上茶。”
说完这话,她又转头看向上面的方有仪,声色冷淡:“太太,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与其有空和我掰扯这些,不如问问你的好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春时这才注意到在韦清敏背后不远处的八仙桌旁坐着个面色涨红,看起来气势汹汹的男子。
俞逍拍案起身,冷笑道:“我做什么了,我还想问问三奶奶,我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被这般对待。回来后茶也没吃一口,不过说三两句话就被你指着鼻子骂。”
韦清敏也不怕被别人看笑话,自从嫁进这府里来,她也不知道被人看了多少次笑话了。
“当不起三爷这句话,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给你几分脸面,看着老爷太太的份上罢了。”韦清敏理了理膝上裙摆的褶皱,见俞逍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朝云鹦使了眼色,“正巧今日大太太三太太都在,不如也请她们做个见证,看三爷是不是敢作敢当。”
云鹦转身退下快步而去。
正揉捏额角的方有仪闻言,有气无力的道:“纵使行舟有哪里做的不对,你也大可告诉我,何必要搅得大家都不安生。幸好老祖宗不在府里,否则岂不是要叫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孽障给气糊涂!”
韦清敏抬眼看过去,她哪里能允许方有仪直接将锅甩在自己身上,见状便笑了:“太太这话倒像全是我的罪过了,我整日待在府中做了些什么谁不清楚?便是老祖宗在府里,我也气不着她什么。至于三爷的事,怎么我是没有和太太提过吗?那日六弟妹前去给您请安的时候,我就说过一次了,事后太太又处理了什么?不过是纵容他任由他欺辱我罢了!”
方有仪张嘴还要说话,被韦清敏厉声打断道:“太太,俞行舟是你的好儿子,你自然千般万般的为他着想,全然不顾我的心情如何。但您也须得知晓,我也是别家的闺女,我安平县主府出来的姑娘,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方有仪顿时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祝春时和楚嫣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些发慌,眼瞧着是不能三言两语间就轻易善了的,只怕是要闹大了。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云鹦就跑了回来,身后领着两个人。
祝春时诧异的看过去,一人作小家碧玉的打扮,一身曙色对襟袄,胭脂色夹绒比甲,云锦红罗裙子,走动间露出裙下一双月白缠枝绿梅鞋,容色也生得柔美,不像府里的人;另外一人则是做府里小厮打扮,竹青色的棉袍,进来二话不说便往地上跪。
祝春时没见过这两人,一时心里有些盘算,但不敢确认,只把眼睛往楚嫣身上看。
楚嫣见着这副场面也愣住了,心里直呼要命,但在场这么多人,她也不敢出声,只能全都憋着。
二人面面相觑。
韦清敏却很沉得住气候,见状便道:“太太不妨问问俞行舟,这两个都是什么人。”
俞逍见此也丝毫不变色,“我还当是什么惹得三奶奶勃然大怒,原来是这件事。”
说罢他起身走到那姑娘身边去,朝着上面的几位太太解释道:“这位姑娘是我同窗好友的妹妹,因好友罹难,生前寄信托我帮忙,因此才吩咐小厮租了个院子暂居,这就是我拨过去照顾做事的小厮。只是不知哪里惹到了三奶奶,要如此兴师动众,一副问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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