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恩讲到这儿时,泪眼早已朦胧。
她听着台下泣声或深或浅地传来,台下众人没了之前的热闹,一个个悲伤袭上眉头,似乎在为宫东和雁白感到惋惜。
就连之前一直针对她的元嘉芜也泪眼沾襟,嘴巴快要撇到耳根后,哭得别提有多丑了。
本来也伤感沉心的秋知恩倒被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逗得想笑,又觉不妥,猛掐手掌心才勉强忍住笑。
她刻意抬高了声调,继续讲道:“再隔了很久很久,有商人远远地看见穿着西凉国异族服装的一男一女骑着两匹良马走在余晖的沙漠,郎情妾意,宛如佳偶天成。
商人似乎还能听见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说好了黄金百两,你可别忘了还我。好在我只是挂在树上捡下一条小命,不像你那么爱失忆。’
又听见那男子笑叹:‘黄金百两暂时没有,不如我以身相许抵债如何?’
那女子笑如灿阳,照耀在男子眼中:‘本姑娘看着你皮相不错,勉勉强强凑合吧。’”
话毕,秋知恩给场下贵眷礼貌性地鞠了一躬:“多谢大家的收听,本书到此结束。”
众贵眷抚开脸上泪水,纷纷起身给秋知恩鼓掌起来。
韩思琪红着眼睛,抽抽搭搭地扯着秋知恩的手:“嫂嫂,这个故事也太精彩了吧。你都不知道,我哭了好久好久。”
秋知恩看她哭得像个小花猫,温笑着给她擦拭眼泪:“我当然理解啦,我那时也是哭了好久才平复了心情。”
“好在结局是圆满的,两人终于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韩思琪双手做祈祷状开心道。
秋知恩没有说话,心上泛起一丝苦楚,面上依然扬着笑与众人说着剧情。
说书之后,她身边一下子围住了好多女眷。有打听话本细节的,还有人向她询问在哪里买的话本这么好看,甚至还有人想高价收购秋知恩珍藏的其他话本。
一时间,秋知恩成了春日宴最出彩的名人,无一不见哪个女子不在讨论《宫东》的故事。这一场景看得元嘉芜妒火难消,之前她才是那个受众人追捧的高贵公主,可如今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卑贱身份女子竟然比她还受到重视,怎能让她不生气。
“真是无聊!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是说书而已,至于这么感兴趣吗?”元嘉芜盯着秋知恩身边围着的人忿忿道。
公主府侍女卯淑按之前她的吩咐捧了盏冰镇李子端在她的桌上,此时却成了元嘉芜的出气筒。
元嘉芜将冰镇李子连盏一起打翻在卯淑身上,怒斥道:“不是跟你说过吗,本宫不喜欢食这种酸俗之物,你还敢给本宫端来!”
“可、可之前是公主说要食李子的啊......”卯淑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
“你还敢顶嘴!”元嘉芜气急败坏地起身重打了卯淑一巴掌,“来人,把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顶嘴!”
“公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无论卯淑多么凄冽的恳求,终究也换不来元嘉芜的一句饶恕。她打罚下人从不看下人是否有罪,完全看她个人心情。
秋知恩纵然心里不喜,也明白她目前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插手一国公主的事。
这一场闹剧弄得众人说笑的热闹全无,面面相觑后,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在尊卑有别的金陵,卯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等奴婢,不会有人会为了一个奴婢而脑发愚蠢地得罪权贵。唯有祁明月一脸同情地看着被哭着拖走的卯淑,想起身帮她向元嘉芜说几句好话,又被自家侍女小微扯住衣袖,摇头示意不要插手此事。祁明月知自己没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事,偷偷吩咐小微派人半个时辰后给卯淑送去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但不要告诉卯淑自己是祁府的人。
人群散去,秋知恩准备回身座位,瞧见萧格格朝她径直走了过来,一脸郑重道:“秋姑娘,关于这个故事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萧姑娘不必客气,你随便问。”秋知恩见她这般庄重神色,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提起一口气准备接招萧格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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