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燥热得让人难耐,但不知为什么,大雨后的地面迟迟不干。

也许是被恐怖划伤的地面失去了下咽的能力,世界仿佛被揉进一层卵膜中。

遇见一个活人不容易,但自己活下去更难。莫樟看出来林倩胆子小,不可能不管头上的大鸟擅自跟上来。

其实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离那只大鸟越远越好,至于林倩能不能等到它离开,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他过于很冷漠吗?莫樟自己不觉得。

他已经给林倩找到头盔算是救了她一命,那大鸟死活不走他就没办法了。何况普通人遇到恐怖,死亡才是正常的结局,要不然也不会在三个多月里连活人都难见到一个。

莫樟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莫桐。太阳很大,尽管被云层过滤了一次,余下的光线也让他太阳穴的周围渗了些细汗出来。

“哥,还能见到爸妈吗?”

“不知道......也许能。”

昌禾饭店离他们的家很近,不过自从被那人头咬了一口之后,莫樟是无论如何不敢回家了,他的左臂现在还有一个黑色的牙印伤口,但因为和血线重叠而不太明显。

他们逃难躲避的那家超市离餐馆也不远,走到那儿只消一个小时。不过莫樟的手机早就没电了,现在唯一能让他们知晓时间的只有弟弟莫桐手上的电子表。

下午五点二十分。

大约六点的时候,莫樟和弟弟来到了昌禾饭店门口。

饭店只有一间门面,其所在的一条街都是餐饮店和烧烤店,作为一家小餐馆,昌禾饭店在做生意上很难竞争得过周围商家。

餐馆里关着灯,大厅一片漆黑,大门却敞开,似乎在欢迎顾客到来。

莫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据他的观察,封闭的建筑往往会成为恐怖的居所,幸存者选择庇护所时稍有不慎就会和恐怖迎面碰上。

要不要进去呢?万一没有碰上父母而是遇上未知的恐怖岂不是羊入虎口?莫樟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他想起了那声莫名的巨响,让他强化过的身躯难以动弹,可见外面并不安全。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见到自己的父母。父亲莫德昌和母亲张丽禾,劳累了几十年只为让莫樟兄弟二人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现在因为世界的巨变而不见踪影,莫樟无法接受。

他抛弃了已经答应同行的林倩,但现在面前是父母有可能在的地方,你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得是一个人,所以他必须进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残存的绿化带只剩枯枝败叶,在铺满方砖的人行道上作为末世的点缀。

到底是进去了。

刚进餐馆时,莫樟摘下墨镜,闻到一股令他不适的气味——老鼠屎的味道,餐馆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没有食客的餐馆很小,一眼就能看遍大厅。两张方桌三张圆桌,收拾得很整齐,只是桌面蒙上了一层灰。

所有的椅子没了椅套,露出了仿制红木的样式,这是餐馆常用的一种桌椅样式,便宜又美观。

莫樟想起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帮母亲收椅套,整理到一起之后给厂家清洗。自从他上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帮母亲干过活了,准确来说是母亲不让莫樟帮忙,希望他能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

现在看来,也许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莫樟冷淡的脸上带着一丝动容,涉及家人,情绪的外化是亲情的体现。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父母的情况,只是在这无人的大厅回应他的只有过往的碎片。

餐馆异常安静,墙壁灯饰装潢简单,吧台后方就是后厨入口,被一面厨帘遮挡,上有“闲人勿入”的字样。

楼梯口在冰箱旁边,扶手围栏也是仿红木样式,显出一种劣质的复古。

沿楼梯向上望去,莫樟只能看到隐秘的黑暗死角。虽然是二楼,但其实是由原本的阁楼装修而成的,因此二楼很矮,面积也远小于大厅。

餐馆很正常,就是没开灯暗了些,至少暂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

莫樟发觉弟弟的手在出汗,是害怕么。

某一瞬间,莫樟好像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发现餐馆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

莫樟顿时神经紧绷,他没有听到关门声,这里没有幸存者的痕迹,很可能是有恐怖的存在。

而他不知道的是,餐馆原本暗淡的招牌忽然间像是有电流通过,“嗞嗞”闪烁两下后,“昌禾饭店”四个字亮起,寂静的餐馆仿佛开始了营业。

大厅依旧没有开灯。昏暗中,桌椅的轮廓似乎在摇曳,冰箱里摆放的酒水出现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在私语。一道熟悉又诡异的女声从二人背后响起。

“儿子,你来了......”

在莫樟的感知中,身后突然凭空多出一个实体,人觉能感知恐怖,也就意味着他们身后的是......

莫樟不想转身,但熟悉的声音让他心脏猛地一沉,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难道母亲已经被恐怖侵蚀了吗?还是说,她变成了恐怖。

不,不能转身。也许声音是恐怖伪装的,就是为了让他转身从而触发某种规则。

也就是说,在转身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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