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小孩的父亲找上门,是很多年前自己的老朋友。
哈里森当然知道老胡要找干什么,海莉·胡,老胡的亲闺女。
咖啡豆很棒,老胡这个外行都知道,那些细碎的咖啡粉没等开水冲泡,仅靠着滤纸上那点余温,就能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丽萨也很会泡咖啡,但是老胡对这苦兮兮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凉开水,或者泡点东边来的茶叶。
火车上的老胡人高马大,帮丽萨解决麻烦,丽萨用英文说谢谢,老胡一改身上狠厉的气质,傻不愣登的嘿嘿笑。
丽萨又说,“你不会说外语是怎么来的?”
老胡这句听懂了,才发现面前这好看的姑娘好像有点老家血脉,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偷渡来的,怕被姑娘看不起。
把身子板正,用圆润而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是跟着亲戚来做生意。
丽萨哇了一声,说自己家也是做生意的,介绍介绍说不定两家能有些合作。
老胡哪敢答应,用从偷渡船上听来的故事搪塞,说是亲戚的货被浪打翻,生意黄了。
丽萨接着就是安慰他,好像还引用了一些诗,老胡没上过学,一句也不记得。
老胡心里那个羞啊,赶紧问姑娘,“你家做生意的,怎么也坐这个火车?”
丽萨说是去哪个地方玩,地名是洋名,老胡也不记得,玩几天想回家,刚好火车开通,就上来体验一下。
老胡和姑娘没说两句,姑娘站起来说到站了,她得先下车了。
老胡承认,自己当时是昏了头,本来混上火车是听说哪个地方有老乡,想去投奔,但是看到姑娘在月台上冲他招手,他就觉得那个老乡肯定不靠谱。
火车又过了一站,老胡心一横,下了车,没钱又不识字,就沿着铁轨往回走。
他不记得走了多久,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洋人修路忒不讲究,人在铁轨上走起来贼麻烦。
城里晃了几天,老胡饿得厉害,用手语软磨硬泡的找了个搬运工的伙计。
有天工会和人干了起来,老胡一口洋文学的半生不熟,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混战里有人打自己工友,老胡抄着家伙就上。
老胡老家那边学过拳,一人能打好几个,等打完架,厂房里站着的就剩老胡一个。
没走两步他感觉有人扯他裤脚,是工友哈里森,他身上被人砍了几刀,浑身是血,都快没气了。
看到他嘴唇在动,老胡凑过去,隐约听懂几个单词。
他在说:“胡,帮帮我。”
“哈里森,帮帮我,我女儿不见了。”老胡等不及了,哈里森泡咖啡实在太慢,比丽萨还要慢。
“孩子什么时候丢的?”
“下午。”
“在哪丢的?”
“我不知道。”
哈里森刷的一下打开窗子,让夜风在屋子里兜一圈,笨拙的脱下针织外套,和老胡说话让他浑身燥热。
夜风在房间里兜个圈子,老胡感觉风吹进了肺腑,在撕扯他身上的盔甲。
“哈里森,算我求你,让你的人帮我找找海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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