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月亮化作流光贯入牛爱花的身体。这狐狸精何尝不想占此身体复生,让她惊讶的是这女子不但一点反抗的意识没有甚至还欢迎着。
就像强盗进宅,没等强盗开口户主就乐呵呵的拿出所有金银出来。第一时间会惊讶,第二时间会生疑,第三时间才会考虑这个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此时的狐狸精也是这般。她没有直接霸占这具身躯,反而是停住绕有兴趣的开口:“你就这么乐意被我占据?”
牛爱花点了点头,眼中隐隐期待着问:“如果你占了我身体,应该会把这身体变美丽吧?”
狐狸精愣愣的看着这个和她相比云泥之别的姑娘,苦涩的笑了笑现出了原形:一只无甚特殊的红狐狸。然后又恢复了人形。
“几百年拜月苦修,都是为了美丽。这皮囊谁能丢弃?”
牛爱花高兴极了。她展开双臂迎着女子,一副快来占据身体的模样。为牛爱花的言行触动,狐狸精想要听听这个姑娘的故事。
牛爱花想了很久很久,眼眶泪水从无到有,最终悲伤又自嘲的说了一句:“丑人多作怪呗。”
狐狸精走近给了她一个拥抱。牛爱花像是怕错失什么必须要抓住一般,把狐狸精往自己身体里死死的抱。狐狸精没有融入她的身体。一种打记事起就堆叠的委屈彻底爆发,牛爱花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口水、鼻涕,脏兮兮糊了一脸流到狐狸精肩。狐狸精没有计较轻拍着牛爱花的背,眼泪不禁也涌了出来。
她的故事一两句可说不完。她也有好多话和委屈想和人谈。
故事的开始很俗套,无外乎是狐狸精遇上了俊郎少。中间却不一般,俊朗少不但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想转身为妖,誓要同狐狸精山野成眷地久天长。可惜,年少有为的神通者怎能轻易被家族放弃。于是他窃仙术残篇拼尽所有避逃至关外,和狐狸精约定永乐府相会。狐狸精同样冒着生命危险,假装私奔扰乱判断引开追击。等到她费尽周折来到这永乐府后,却为那四个老头偷袭。关入了这古怪的密室之中。这密室隔绝灵气不见日月,在消磨和煎熬中,在那四人淫邪的眼光下,她最终以身体毛发血肉铸就了这婚房,然后在婚房里选择了自我湮灭。将残魂附身于那套凤冠霞帔中,陷入长眠。那四个老头深怕狐狸精残存了什么在婚房里,完全不敢动里头的东西,就怕狐狸精残魂逃脱升天。真要是一缕残念飘到了京师。谁敢保证那离经叛道不做人的小子没几个疼爱他的长辈。这要东窗事发,他们四个……不对是他们四家以及后辈都得死。及至牛爱花心怀爱意主动求死时,她才苏醒。借凤冠霞帔之力,暗引四个老头灵气为嫁衣。这才能护住牛爱花,她也才有了几分力。
狐狸精突然问了一声驱魂汤是哪来的?牛爱花下意识就说出了柳彪跟她讲述过的仁和村的事。然后,牛爱花才意识到不该说的。
狐狸精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开始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一般,然后软坐在地安静,最终和牛爱花刚才一样嚎啕大哭。
山谷霎那间暴雨倾盆,花落泥溅。
牛爱花学着方才狐狸精的举动,抱着狐狸精拍着她的背。原来被仁和村吃掉的那个神通者就是她的爱人。
唉。如金胜铁的两情,抵得过京师的各种危险,拋得下除了对方的所有一切,最终却消亡于永乐府这边野之地,葬身在仁和村人的嘴里。
牛爱花想到了他。假如将来还能遇见,希望他们两个会有好结果吧。
狐狸精突然抬头泪眼婆娑几乎是求救一般问牛爱花:“你那弟弟可知道他曾说过什么话吗?”
牛爱花生平第一次说谎。她点了点头,说道:“老二说仁和村那些恶人嘲笑他来着。说是救下孕妇顺利产子后,他居然还畅想说将来也要生几‘只’……而不是几‘个’。”
狐狸精破涕而笑,真真假假无所谓了。她定定的看着牛爱花,道了声谢。然后她的身体开始消失,化成了一只极小的狐狸,扑进了牛爱花的眉心。
霎那间,眉心好像开了一个孔,一股股不知名的风开始往里头涌,吹得牛爱花通体畅快、鼓得她身体力气满满、风里携带的文字和记忆贴在了她脑子里。还没来及念想,周遭山谷陡然消失,她穿着凤冠霞帔在密室里看到了外面四个老东西。
四个老头很是懊恼,实在不该把她放到这个密室来的。
牛爱花这才开始念想文字和记忆,梳理出了许多结果:灵气十成才能迸发神通、凤冠霞帔还能护她半年、补充灵气需要日月照耀、密室强闯出不去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婚房各物乃我皮毛鲜血所铸,皆能被你吸纳化作灵气。
当着四个老东西的面肯定不能直接吸纳,牛爱花准备等。总不可能他们四个什么事都不干就一直守着吧。
三个月后。牛爱花几乎没动。那四个老东西真就守在外面三个月,四人轮流根本不给她一点隐秘的空档。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咬舌的意外,所以这次他们轮流守护就是要保证不会再出意外。
永乐府城门上。赵淼无所事事的发着呆。被那么多人看到丢脸的事,他现在已经不去城里晃荡了。那日重伤到今天才算恢复,他完全不愿意艰苦修炼,迫切的希望灵气十成迸发神通先。他现在很后悔没在吃掉那三个老乡前,问他们其他永安县的人都藏在哪儿。是以,他轻松跳下五丈高的城墙,打算去周边县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同乡。
排队进城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赵淼才不管,要了城防军一匹马,就这么离开。
人群中有人回看了赵淼一眼,甚是意外原来这家伙在永乐府。随即便是担心,老大老三怎么样了?最后是心安,这半年来虽然接受着残酷无比的训练但也吃了很多恢复身体的好东西,如今他高了一个头,娃娃脸的面貌也长开了。所以,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永乐府。
来永乐府是叶弄的一次测试。测试李贪生现在的水准如何,此行目标偷裴老鬼的分水珠,时限七天。这分水珠是要给陈锄用的,他虽天天入湖可毕竟是人,一上一下换气呼吸,实际入湖的时间不长。吞下了会要命的鱼卵,李贪生就出发了。
叶弄就给了裴老鬼和分水珠两个情报,其他的一概没说。分水珠什么样子?裴老鬼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住哪儿?他全都不知道。这自然也是考验的一环。
李贪生进城后开始打探消息,别的都还没了解,就知道了牛爱花被赵淼当街擒住,然后被四大家主给抓了的事。他继续打听,很快就知道了裴家大公子平时所在和所爱了。
勾栏坊。永乐府最大最豪华的青楼。那裴公子十天有八天在这喝花酒。李贪生观察到这裴公子进出都有高手护送,唯一能避开护卫的地方就只有勾栏坊的厢房了。
李贪生甩着银票进到勾栏坊的顶楼。本打算随便找个姑娘的,却意外发现了熟人。
吕轻轻!
他当即从一排女子里选下了吕轻轻,吕轻轻起初是低着头的,听到被选这才抬头。于是,失去了光芒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认得,雨中的太阳。
老鸨赶紧给李贪生解释说这是新来的,一直不愿意接客,多打了几顿才老实的。所以身上有些伤痕还请李贪生不要见怪。
李贪生招呼吕轻轻坐下,看到她眼神就知道认出自己来。于是问起她的情况来。
自打那日分开吕轻轻便和很多人一起往周遭县城去,给人补衣裳洗衣服的过活。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天天的也算熬住了。然而粗布麻衣也遮不住她姣好的身姿,又是无户籍的流民。终于在不久前,她被人打晕卖到永乐府勾栏坊来。一开始也是各种不屈服,饿了几天打了几顿也就低头了。她自己也觉着奇怪,为什么她从来没想过一死了之呢?直到今天见着李贪生后,她才明白。也许是因为他叫“贪生”吧。
李贪生宽慰说会帮她赎身,但她得帮忙演出戏。二人先前就有过配合,这一次同样默契。
裴公子腾腾的上楼,就听到楼顶有人在起哄,他听了听就清楚了原来有人在打赌。
李贪生和吕轻轻对上顶楼的人是先踏左脚还是右脚打赌。吕轻轻猜对,就给她五十两。吕轻轻猜错,他就请那人喝杯酒。是以,喝酒的人也加入了这赌局,赢了有钱输了有酒,好不欢乐。
裴公子可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玩乐的对象,他上去顶楼时直接跳起,双脚着地。他不屑又得意的用眼睛扫过众人,不曾想人群里爆发了惊人的哀叹。
李贪生拱手道:“诸位不好意思了,这些钱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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