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因为在我还不到两岁的时候,父亲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我是由母亲和姐姐拉扯大的。

母亲在我十一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弥留之际说是要告诉我一件事,可最终被姐姐的出现而打断。

不久之后母亲撒手人寰,我和姐姐成为了孤儿。

姐姐大我三岁,只读过小学二年级,之后便跟随母亲学会了耕田犁地,能轻松驾驭家里那头老水牛。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很庆幸自己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还有个姐姐替我支撑起这个家。

姐姐名叫李飞凤,她这个名字跟离我们有四五里地的‘飞凤桥’有关,可到底有什么关联我却不得而知。

我叫李双响,据说是我出生之后,父亲放了一挂双响炮而得名。

母亲去世时我正上五年级,学习成绩一般,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读书,感觉不如在家放羊自在。

所以我挺羡慕姐姐的,她不用为写作业而烦恼,更不用挨老师的责骂和体罚。

母亲去世后的那个夏天,我便对姐姐说,下年不想去学校了,让她去给我买几只羊回来。

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把羊卖了换成钱,或者是杀了吃肉。

姐姐当时正在田里割水稻,听到我的话后直起腰来,用晒得黢黑的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镰刀指着我,“你再说一次。”

我哪里还敢?便不再做声,抱起她割好的水稻放在田埂上。

因为母亲的去世,家里少了一口人,脚下的这块水田以后便不再是我家的了。

我家原本有三口人,却一直只有两口人的责任田,母亲的户籍注销后,生产队通知我们退还一个人的责任田给集体。

我以为我是个没有责任田的黑户,就不该吃家里的饭和花家里的钱,放弃读书的念头在这个暑假越来越强烈。

姐姐却给我敲了警钟,她说如果我不好好上学,或是明年考不上初中的话,她就要离家出走,以后再也不管我这个弟弟了。

我以吃不饱饭为由,拒绝去读书,姐姐闻言用扫帚打了我,接着又把今年新收的稻谷摆在我面前,“从明天开始,你吃米,我吃糠,我就不信能饿着你。”

姐姐性格倔犟,才十四岁就表现出了本不该有的成熟。

她长得又黑又瘦,却要挑起家里的重担,我当然不能让她吃糠,决定去找队长说情,希望生产队不要收回我家的责任田。

我所在的村叫光明村,下辖八个生产队,全村人口众多,但土地稀缺贫瘠,有近一半的家庭口粮不够吃,需要靠野菜和野果救济。

队长也没有办法,他是按规定办事的,不过看在我们姐弟俩无父无母的份上,倒是答应保留我们家收成最好的那块责任田。

但队长的善意却遭到了村民李大栓的反对,因为我们那块收成最好的责任田刚好跟李大栓他们家交界,李大栓早就想把那块田合二为一了。

他有他的理由,就是他的大孙子李和平至今也没有责任田,家里的日子同样过得饔飧不继。

凭什么李和平就该有责任田?

我不服气,跑去找队长询问,我们家总共也才一亩两分责任田,那是不是根本不用退还给集体?

队长见我还小,并没有告诉我理由,只说可以让姐姐去找李大栓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李大栓在生产队是出了名的不讲理,经常侵占别人家的土地,他早就在觊觎我们家那块责任田。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姐姐,自己跑到李大栓家里去,告诉他我们家的粮食也不够吃,他想要的那块责任田我们不会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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