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玉的带领下在格尔乐和市玩了好几天,还参加了一个名叫牧勒诃尔的节日,这是本地独有的祭祀节日,很有意思。只是阿玉后面一段时间还有事情,所以我们在首都机场分道扬镳,我回禹杭,她带着尺玉直飞国外。贺昼倒是直接跟过来了,他和我同路,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他要回家继续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和他打听了一下雁嗣禾,他意味深长地笑,也不说话,直说天机不可泄露,听得我真的很想把他的良心抠出来,真是白瞎我花的五块钱。李二狗和他的族人则是还留在乌图伏勒草原,说是要找什么东西,我寻思着狗子这个富不知道几代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混成大学四年那个吊样的,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决定让他回来之后把房租结算一下,然后他就可以滚回去继承他的亿万家产了。

呵,穷逼竟是我自己。

狗子不走,所以我和贺昼就自己定了机票转机,十月二十号的时候在龙川湖机场落的地,到禹杭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贺昼嫌弃巴巴地看了我两眼,最终把我带回了他家,说是不想让我露宿街头,但我很有理由怀疑他在炫耀他吃的软饭有多么可口。

毕竟……靠你他妈的北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底才能在龙川湖旁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一间总面积为六千二百平的四合院啊?这可是龙川湖旁边五百米啊!房价可是要三万七千多一平啊!我肖想龙川湖区的房子那么久也就敢肖想边缘地区七千多一平的地方!妈的!万恶的有钱人!我跟你们拼了!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世界是会死掉吗?!

我站在门前仰望着眼前两米多高的石狮子时,我突然就觉得我悟了,所以我抓住了贺昼的手:“你老婆还有姐妹吗?我可以入赘的。”

贺昼甩了两下才把我甩开:“瞧你这点出息,说好的禹杭男儿不入赘呢?”

我摇了摇食指,振振有词:“错啦,禹杭人只是不外嫁也不外娶,谁说不能入赘的?再说了,我肠胃不好,软饭很适合我。“

贺昼被我给整不会了,他犹豫半天,最终收回了看傻逼的目光,他在自己无所不能的口袋里翻了翻,最终翻了一把复古的黄铜钥匙出来,塞进了锁眼里,把门打开了。他家的四合院是典型的四水归堂格局,这货领我走了半天,腿都给我走麻了才终于走到了他家会客厅,我喝着他给我端的茶,很疑惑他会不会在家里迷路和撞鬼,他喝了一口茶回了我一个白眼,估摸着是觉得我的问题很白痴。

贺昼夫人是在我们落座十几分钟后才到的会客厅,这位女士姓虞名鸢,长得很惊为天人,感觉这容貌就算是扔进影视圈当花瓶也会成为很牛逼的花瓶存在,她身形修长,谈吐优雅有理,跟贺昼站一块总给我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无力感。可能是在到家之前贺昼有跟她汇报过,所以她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说我远道而来,照顾不周,希望我见谅。

虽然是朋友妻,但谁会不喜欢听美女姐姐讲话呢?在进行了一波成年人的客套之后,贺昼终于忍无可忍,让我滚去随便挑一间房间睡觉。

分寸感我还是有的,用不着他提醒我自己也会滚去睡觉,可问题是贺昼这家忒大,他不迷路我迷路,要不是虞鸢女士找了人把我带客房里去,我今天晚上可能真的会曝尸花园。不过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确实累得要死,稍微洗漱了一下,我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贺昼吵醒的,这人一大清早起来踹开我的房间门,接着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幽幽地重复:“宁爷~你媳妇儿跟人跑了~”

彼时我睡得迷迷糊糊,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听见他的话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迷茫地盯着贺昼那玩意儿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老子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媳妇?傻逼贺昼,乱我道心!

贺昼看看我,嗤笑一声:“醒了?”

我看了一眼他,再次缓缓倒下。

贺昼一见我如此,沉默片刻,冷漠地掀开了我温暖的被子,然后一巴掌拍在我的大腿上,痛得我嗷了一声,弹射起步,从床上蹦了起来站在了他面前。我和他的脸就差十公分的距离,俗话说得好,这个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我正准备干他丫的一拳,贺昼倒是先动手了,他把我一巴掌拍回到了塌上,接着冷漠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虞鸢女士家底是真的厚,我昨天晚上睡的床都是降香黄檀雕的,虽然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但我的屁股还是遭受了重创,疼得我龇牙咧嘴,直揉屁股。

我的一声神经病伴随着虞鸢敲门而死死卡在喉咙里。虞鸢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大概两三岁大的小姑娘,估摸着就是贺昼那个亲女儿。这个乖囡不怕生,见到我就对着我甜甜一笑,和我说叔叔好。接着这小姑娘被贺昼很宝贝地抱起来,贺昼又从他无所不有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兔子造型的骨雕,放进了小姑娘手里。小姑娘笑得更甜,虞鸢站在门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闹,美好的一家三口里只有我是电灯泡。

可恶,我也想要漂亮老婆和宝贝闺女贴贴!我也想吃软饭!

我站起来伸手摸摸小姑娘脑袋,要不是因为我回来的机票钱都是和安灵序这狗贼借的,我一定给这姑娘包个红包。

小姑娘长得很像母亲,也随母亲姓,大名叫虞鹤熙,小名叫颂颂,她很有礼貌,对我这个陌生人也很好奇。她的眼睛有些像一条小蛇,湿漉漉的,在我和贺昼身上来回游移,最后两只小手相互一敲,她哦了一声,小小声和我说:“你就爸爸说的那个很顽皮的宁叔叔对吧?他说你经常掉队的。”

我突然就很好奇贺昼这个傻逼跟眼前这个乖囡讲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决定了我将来揍贺昼的力度。

颂颂见我沉默,以为我生气了,一下子捂上了嘴巴,她眼睛眨了眨,好半天才又小小声和我说话:“宁叔叔,我抱抱你,给你糖吃,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我有些失笑,张开手从不情不愿的贺昼怀里抢过颂颂,我和她说:“没有生气,是叔叔应该请你吃糖,叔叔家里开了一间小卖部,颂颂喜欢吃什么?叔叔下次来看你的时候可以给你带。”

颂颂欢呼一声,被我驾到了肩膀上骑大马,贺昼这玩意儿在旁边盯了我好半天,确认我不会突然失控把他闺女摔死之后才问我:“宁爷,你个单身狗为什么抱孩子那么熟练啊?你是不是有私……”

后半句他碍于颂颂这个小姑娘在场没说完,但是他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他。

颂颂这个角度看不见我什么表情,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给贺昼这玩意儿,用口型骂了句傻逼,这才笑眯眯地同他道:“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学成才?我不仅会抱孩子,我还会给娃娃换尿布和喂饭呢!”

“嘿,你还挺骄傲,”贺昼嗤笑一声,“确实没看出来,不过也还好,你这样的话,以后你媳妇带孩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确实,”我颠了颠颂颂,逗得她直乐,“好好疼你的媳妇,插在鲜花上的牛粪。”

贺昼又是一声轻嗤,他很不要脸地走过去揽着他媳妇对着脸上就亲了一口,亲完之后还看我一眼,颇有挑衅的意味,看得我真的很想抽他。

好在虞鸢先看不下去了,她拍了拍贺昼让他别闹,又颇为客气地对着我笑笑:“宁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去吃么?”

我跟贺昼扯皮归扯皮,让他媳妇对着我说敬辞我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我连忙摆了摆手:“嫂子,别,叫我名就行。”

虞鸢下意识地看了眼贺昼,见他点头,就又笑起来,嘴唇微张,估计是想开口,但被贺昼截胡,他切了一声:“哪那么讲究?宁渝缙,我告诉你,我老婆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爱听不……嗷!”

很好,终究还是妻管严打败了贺昼,他直到吃完早饭都还在愤愤不平,然后又被他媳妇儿拧了一把,这才老实。

虞鸢让他带我出去逛逛,等吃完午饭再让贺昼开车把我送回去,这貌似是他们这里待客的风俗习惯——留人过早过午不过晚,除非客人来小住的时间为两天甚至更长。所以贺昼今天被迫成为了我的导游,但我们是三人行,毕竟还要带个颂颂。

没有小孩子是不爱玩的,一开始颂颂这个小姑娘还有点矜持地拉着我走,到后来就自己在那里又蹦又跳地往前跑,贺昼逮了好几次,这才让她乖点,不至于因为乱蹿蹿进龙川湖里游泳,现在武陵城的天气已经降至零上十度左右了,她一个小朋友掉湖里游泳就相当于泡冰桶,别说掉湖里,她这小身板如果不多穿点衣服,湖风一吹,估计当天晚上就得感冒。

我许久没来过龙川湖区了,最后一次来还是毕业答辩的时候,给我导交了毕业设计,完事了去隔壁街吃了碗馄饨。我准备在龙川湖旁边压马路,但颂颂看上去不太乐意,贺昼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还给她买了平日里虞鸢不太让吃的零食。父女二人约法三章,约定谁都不准告诉妈妈,这一大一小商量完之后把目光投向我,最后在颂颂一块糖的贿赂下,我答应他俩不向虞鸢偷偷告密。

多年不见,龙川湖的景依旧如故,湖面天光云影,微波轻漾,远处楼台错落,美好得像是画卷,可惜的是来得不够早,要是碰上雨雾天,整个湖面笼罩在朦胧烟雨中,这景的漂亮程度还能更上一层。

我们顺着龙川湖逛了半天,贺昼的体力比我强太多了,我啥也没带走得气喘吁吁,他肩上扛着个颂颂,手里还拎着他媳妇想吃的水果外带颂颂想要的玩具,杂七杂八地加在一起,最起码十几斤,他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能站在我三米开外大声嘲笑我废,搞得我真的很想揍他。

今天是星期二,龙川湖边没什么人,基本上就是我们三个包场,贺昼家离我母校也近,走路三十来分钟就到,可惜的是我没带毕业证,现在又非周末,学生都在上课,保安拦着不放行,要不然我现在就能带着颂颂杀进去,让她和我一起参观我的母校了。

中午的时候贺昼做东,他说要给请我吃鼎鲜堂,我问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他说他上次任务的酬金前两天就已经打到卡上了,他本来就准备请他老婆孩子吃饭,而我只是顺带的电灯泡。我无法反驳,当即决定讹诈他一笔,把鼎鲜堂菜单上的特色菜全点了一遍,林林总总算下来坑了他四五百回来。

几年没来,鼎鲜堂的装修倒是没怎么变,依旧古色古香的。贺昼本来想订个包间,图个清静,但是颂颂想看龙川湖上时不时飞起来的白鹭和其他鸟雀,所以吵着要在大堂吃饭,好在大堂里没什么人,贺昼最后还是妥协,给这个宝贝闺女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那里有一扇雕花屏风,稍微隔一隔还挺像包间的。颂颂满意了,就开始乖乖地喝贺昼给她点的西瓜汁,她真的乖,很好带,所以贺昼很是放心地把她交给我,自己下楼接媳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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